他独自待在囚笼中,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仿佛响起了脚步声,细细听去,又什么声音也没有。
在这个逼仄的囚笼内,他只能听见他的呼吸声。
他心想,到了如今,他也只能控制自己的呼吸了。
他仰望着房顶,房顶吊着无数菱形的灯,光温和不强烈,就像夜空的星光。
他想起了花间,花间唤他:“星星。”一双血眸亮亮的,满怀希望,如果他要花间的心脏,花间都会诚挚地捧出一颗为他跳动的心脏。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当初不直接告诉花间实情,反而欺骗花间,让花间愤怒。
天舟说的话让他感觉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未来,连自己的未来都控制不了,这让他颓废无助,所以他故意要花间生气,要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花间的情绪,他要操控花间,他要做操控花间的主人。
他要从花间那儿,找回丢失的控制感。
他倒是一时舒服了,但这对花间不公平。
被明凯唱的残魂控制身体后,明凯唱选择了屠斯花,花间眼中失望,希望破灭的神情化成一根刺,刺中他的心脏,伤口不可忽视,不可磨灭。
记忆恢复后,那些滚烫的情意混杂着道不明的酸涩愧疚,一齐压在伤口上,让他胸口一窒。
他振作起来,他不能坐以待毙,他要出去!
他要回到花间身边。
囚房虽没有显眼的出口,但他待了这许久,一定有通风口,找到通风口,说不定就能找到出口。
他顺着墙壁摸索,土黄色的墙上参差不齐,偶有黑色的霉斑,土腥味混合着某种腐烂味迎面而来,他摸了摸墙壁,手上沾染了黄色的泥。
他拿起一旁的木椅,朝墙壁狠抡去,然而,墙壁只是散了些灰泥,再无损伤。
如果这么轻易砸开墙壁,昔长就不会专门将他关起来了。
他放下木椅,心想,要是他的力量还在就好了,这小小的囚房根本不算什么。
房中装潢极为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除此以外再无其他,他仰望天花板,穹顶较高,透过无数垂吊的灯,他看到屋顶有一个孔洞,那就是通风处了。
要是有人往孔洞里放毒气,他十有八九会被毒死,根本逃脱不了。
这种性命都无法掌握在手中的感觉,让他极端的愤怒、恐惧。
但他能做些什么才能摆脱如今的困境?
好像,除了唤醒体内的恶念、再一次堕入恶魔以外,别无他法。
他环顾封闭的房间,回忆里,亡魂从地底涌现,要将他拉入地狱,过往的痛苦再次席卷而来。
封闭的房间似乎变成鬼蜮,阴冷潮湿,空气渐渐变得稀薄,空间无限压缩,墙壁紧紧压迫着他,叫他呼吸不得。
他不想成为恶魔,不愿再堕入那般痛苦的境地。
可是,他想见花间。
囚房如冬日般寒冷,他想念花间如春天一般温暖的怀抱,想念那双血玛瑙似的眼。
天平摇摆不定,最终想念重于痛苦。
倏然间,囚房内弥漫着黑雾,黑雾争先恐后地往他体内钻,就像无数根刺瞬间扎进他的体内。
他在无尽痛苦想到,那日他在镜室内听天舟和雪的对话,雪问天舟为什么要他去处理暴民,天舟回答:“苍星的处理和末日有关。要不要引发末日,是苍星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