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2月1日，农历腊月二十八。

魔都，人头攒动的西康路101号工行营业厅内，面貌俊朗的青年抱着大提包从柜台处奋力逆流，待他挤出人群时，身得体华贵的西装已显得颇为褴褛，梳得亮丽的头发也散乱不堪。

但他却全然不顾这副狼狈模样，开心的笑着。

“怎么样，都买着了吧？”

开口的是一个中老年男子，他身同样穿着名贵西装，头还戴着顶鸭舌帽，不过他脸色有点难看，不时倒吸两口凉气。

“买着了，六万块，三十一本，全买着了。”青年忙回话，接着关切道：“蔡司令，你脚咋样，用不用去医院？”

“不用，休息一会应该就好啦。”

“……要不，咱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青年见对方那条腿都不敢用力了，全靠另外一条腿支撑着，边扶对方边建议道。

他叫阿宝，人送外号，宝总。

面前的中老年，是他炒股票舰队的伙伴，蔡司令。

今天是魔都股票认购证最后一天发行的日子，昨夜行内的大佬们推算出，目前认购证发行量，远不足预计发行量，甚至才占了一小半后，疯了，整个股票圈，哦不，应该说整个魔都的人都疯了。

正在徽省收国库卷的他得到消息，更是连夜赶回魔都，就为了赶这波快车。

作为玩股票的行家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钞票，大量的钞票。

可惜，他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银行营业部经理见聚集的人员实在太多，怕出意外，宣告提前五分钟关门。

眼看着就不了这趟车了，蔡司令堵住铁闸门，拉了他一把，代价就是蔡司令脚被铁闸门狠狠咬了一口，此刻连站都有些站不稳。

这如何不让他担忧。

“不用啦，小问题的啦，休息一会就行。”

蔡司令说罢，不等阿宝开口，就赶话道：“你这一路赶来，饭都没好好吃伐，正好我在这等你大半天也没咋个吃饭，等下你可得请客吃大餐啊。”

“没问题，夜东京，随便点。”

“小气，我为了你又是等半天又是被门夹的，你就请我吃夜东京，好歹你也换家馆子嘛！”

“夜东京还不够档次呀，你又不是不知道，玲子那人宰起人来有多狠，特别是对我这个股东，那是狠加狠好吧？”

彼此开了两句玩笑，又等了一会，见蔡司令脸色好转一些，受伤的脚也敢着地了。

两人便顺着有警察维护的门缝，往外挤。

又是一通狼狈，终于挤出门外疯狂人群的阿宝，拦下一辆出租车，然后就招呼蔡司令车。

但蔡司令却没理他，眼珠子直勾勾盯着马路对面，一家饭馆。

准确的说，是盯着其中一桌靠窗的客人。

“朋友？”

面对阿宝的询问，蔡司令摇了摇头，反问道：“宝总，两千本认购证，吃得饱吗？”

“……啊？”

“当然吃不饱了，这么大一块金砖，要不是时间实在太急，我肯定把能调动的资金，全部都给调，怎么，老蔡，你要割肉给我？这怎么好意思呢。”

阿宝嘴说着不好意思，双手却比起了十字：“咱们这么熟，我也不能让你吃亏，这样，每本加十块，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去！我还想让你割肉给我呢。”

“我说的是对面那帮人，他们手里有货，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货还不少。”

“这样，咱们两个过去和他们谈谈，要是谈得陇，五五分。”

蔡司令迈步。

但却被阿宝给拉了回来：“老蔡，你确定他们手里有货？看他们的装扮，不像本地人吧，什么来头？”

“不是本地人，粤省那边来的，具体什么来头就不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