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死亡并不是结束,总有些什么会留存在这个世界之上...这是祂与我说的,也是我所认为的,所以,我应该留下什么?】
身材娇小,背生双翼,头戴王冠,难以分辨雌雄的神明坐在木质的椅子上喃喃自语,随后,祂将视线放到了不远处的村落之中,看着那些活跃、嬉闹的孩子们脸上略微绽放出一抹笑容。
“不,我不用留下什么,你们便是我最宝贵的事物。”
……
【他只是想要回家而已,仅仅只是在意识到自身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想要回去再看看孕育自身的大陆,看看那许久未曾见到的事物,他没有做错...没有。】
神明双手敞开,抱着那比祂要巨大数十上百倍的巨龙头颅,似乎在安慰着那安静的巨龙。
但巨龙已经逝去了,他的身躯变得冰冷,其中蕴含着的污染也因其死亡而变得越发“活跃”,像是某种孕育成功即将诞生的事物。
然而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因为——祂通过拥抱将污染接纳。
……
【我能够改变这一切,我拥有一次机会,仅此一次...至少在我还活着之前,在那股意识依旧于我体内存在、于无形中凝望着我的此刻,我只有一次尝试的机会,我应该怎么做?我能怎么做?我该怎么做?】
头戴王冠的神明颓丧地坐在无人的空旷神殿之中,以往金碧辉煌且具有繁茂生机的殿堂在此刻变得阴冷晦暗,不洁与污秽在空气中流淌。
时不时出现的异样流动卷起一阵阵剧烈的晦风。
它们冲向神殿的门扉,一次又一次,似乎想要将那扇门撞开,然后离开这里。
但神明却用另一股纯净且圣洁的力量将整个神殿都包裹的严严实实。
祂只是在休憩,忍耐污染的侵蚀比祂所想的还要痛苦,但祂必须坚持,因为只有祂才能做到这一切,只有祂承受了这一切,其他生灵才不用遭受这种痛楚,至少不会如祂这般疼痛。
可那又如何呢。
祂还能坚持多久呢?
神明抬起手,一面由冰晶汇聚而成的镜面出现在了祂的面前,也让祂得以看见自己如今这副姿态,黑暗、污秽、肮脏。
头顶的王冠已经褪去了原本的色彩,它不再闪耀,不再辉煌,而是呈现出一种灰蒙蒙的姿态,像是蒙尘一般。
由污秽之力实体化所汇聚而成的荆棘自王冠表面诞生并一步步将其包裹、缠绕,像是要将其吞噬。
【理之冠】已不再纯净。
“幸好...我仅仅只留下了它。”
神明喃喃自语着,不再观看自己糟糕的模样,祂像是泄愤般挥手,冰晶凝聚而成的镜面瞬间破裂,消散。
……
【终于...终于!我找到了,我找到了一个方法,一个难得的、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方法!希望渺茫,但我必须一试。毕竟,我的时间不多了。】
神明抬手撕裂了空间,一道虚幻的“门扉”出现在了祂的面前,而祂也毫不迟疑地迈步进入。
这是另一处空间,如同【原始胎海】一样藏匿于夹缝之中,常人难以察觉的存在。
这里极为宽广,河流与岩层遍布,但整体而言较为平坦,没有陡峭的悬崖,也没有深陷的坑洞。
植被自然丰茂地在这片空间之中生长着。
生机盎然。
空气中的元素力格外纯净,比外界大陆上的元素力还要干净,如同被彻底净化过一般,甚至还因此出现了许多元素光点。
它们零零散散的飘荡在天空之中,像是一个个雨滴或灯笼,闪烁着,形成梦幻般的场景。
神明无言地望着眼前的一切,祂已经有些时日没有过来这里了。
千年,还是万年?
祂记不清了或者说,祂不想记起来。
那一次次的重启,一次次的覆灭,每一次都会迈向同样结局的未来是祂完全不想再回忆起来的事物。
那是一场场令祂痛苦的、反复上演的噩梦。
生灵自诞生以来就必须迈向死亡吗?
这个疑问一次又一次地自神明的心中浮现,祂也在那一次次重启中询问着自己这个问题,祂不清楚答案,祂仅仅只是这片大陆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祂无法接触到如此高纬的话题自然也无法给出答案。
或许根本没有答案......
但,祂会努力,努力让这一切不再发生,就如同祂这些年一直在做的那样。
祂不知道外界的事,不知道生灵是否必须拥抱死亡,但在这片大陆,在如今这个糟糕的命运指引之下,祂会拼尽全力为那些可爱的小家伙以及那位陪伴了祂漫长岁月的好友一个反抗的机会。
生灵的未来,需要掌握在他们手中。
哪怕只有短短的刹那。
哪怕只有渺茫的希望。
哪怕从未有人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