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主和王后大婚之前,必须先祭拜祖先,然后再祭神,意为昭告祖先和天狼神君主大婚以及王后的人选。
大祭司把面具戴上,这是一个小眼睛、长鼻子、紧闭嘴的椭圆铜制面具,如同一位皮肤深色的老翁,长着浓密的眉毛和蓬乱的长发,两颗獠牙从口中伸出,面部表现出痛苦的表情。
大祭司在完颜煦和戚芫芃面前拱了拱手,低哑道:“禀君主,远宁公主需要到前方接受天狼神的洗礼和净化,远宁公主这边请吧。”
随即又出来六名普通祭司站成一排。
完颜煦朝戚芫芃稍稍点头,戚芫芃施了一个礼,缓缓褪下身上的玄色披风交到杜鹃手上,露出里面的冠服与冠帽,跟着大祭司往前走去。
人群中不知谁发出一声轻微讶异的声音,下一瞬却像一缕微风消失在虚无缥缈的烟尘之中。
同样感到异样的还有尤太妃,她小声说道:“怀若海,你瞧,那冠服似乎有点眼熟。”
“娘娘,太暗了,奴婢看得不真切。”怀托海用力眯起了眼睛,嘴巴努了起来。
“吾只是看着那色泽不似新冠幅般亮丽。”尤太妃伸长了脖子,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娘娘,现在天色昏暗,雾气蒙蒙,看着有些灰蒙也很正常。”怀若海咂了咂嘴,眼睛不再眯着,他放弃了。
“祭神大典后,戚氏成为王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因为之前的事,君主一直针对我们乌古伦一族,要不是哥哥再三叮嘱,我本不会轻易放过她!不过,吾不相信其他人能坐得住!”尤太妃龇了一下牙,面容在昏暗中浮现出一丝狞意。
“娘娘所言极是。”怀若海讨好地回答道。
两人不再说话,眼睛盯着前面祭坛。
大祭司走在祭坛前,背对着戚芫芃,面朝天狼神像,双手向天空张开,叽叽哇哇说得听不懂的话语,然后跪下朝天狼神磕了三个响头。
祭典真正开始了。
大祭司回过身来,拿起祭坛上的葫芦状的酒壶,猛灌了自己几口,遂往前的三根火烛一喷,橘红火舌顷刻窜得半人高。
在场人的发出一阵低呼。
大祭司跟戚芫芃说到:“请远宁公主走进火圈中央吧。”
在祭坛前方用一捆捆的木柴堆围成了一个圈,其余六名祭司散开,手举着火把,一个个把木柴堆点燃。
四周的温度逐渐升高,驱散了黎明前的丝丝入骨的寒冷。
戚芫芃跪在火圈里面,六名祭司则围在了火圈外。
大祭司再次灌了几口酒,也走到火圈内,在戚芫芃面前开始摇铜铃,并围着她不断绕圈开始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时而吟唱,时而低颂。
其他祭司也跟着一起高举手中的铜铃摇了起来,并一块舞动。
一开始一切都很正常,柴火慢慢地越烧越旺,冒出了浓浓的青烟直冲云霄。
大祭司也不知绕着戚芫芃多少圈,好似不知疲倦,并越绕越快,口中之词也越念越快。
大祭司满脸涨红,许多豆大的汗珠挨着两鬓,眼睛陡然一瞪,指着戚芫芃撕拉着喉咙喊道:“不祥!不祥!”
就一眨眼,明明橙红的火焰瞬时变成绿中带蓝,有光无焰,忽隐忽现,宛如幽冥中的荧荧鬼火。
众人一片哗然,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被眼前景象吓得不知所措。
然而他却没有停止绕圈,继续对着天狼神像高喊:“不祥啊,不祥!天狼神息怒,天狼神息怒啊!”
跪在地上的戚芫芃一脸迷茫,双眼直直看着大祭司,紧抿朱唇,绿蓝的幽光照在她茭白的面容,更得脸色青白,眼睛空洞,面容略显扭曲,散发出一股诡异渗人的气息。
大祭司眼底透出一丝惊慌,手心冒着冷汗。他帽子上的铜镜突然无端破碎,四分五裂,碎片随着让人心怵的铜铃声掉落一地。
这是不祥之兆啊,底下的人已经开始躁动不安,不少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大祭司跳得满头大汗,速度终于慢了下来,他似乎在等待什么,对着大伙叫道:“看,神帽上乃是照妖镜,铜镜破碎,她不仅不祥,她,不是人!”
说罢喝了一大口葫芦中的酒,一股脑儿往戚芫芃面门上喷!
戚芫芃急忙两眼一闭,嘴巴一合,猝不及防还是被喷得一脸酒水。
好一个大祭司!
戚芫芃用衣袖拭了拭面上的酒水,想到酒中混合大祭司的唾液,一股酸味涌上胃部,胃里的东西几乎翻滚了上来,两个柔细的鼻孔翕动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把胃里的冲动压了回去。
大祭司跟着从腰间抽出了一把伊勒都,是大祭司驱鬼斩魔使用的法器。
铁制,圆柄,长约十多厘米,柄端饰以彩绸,细看之下是一把锥形的腰刀。
大祭司在戚芫芃面前比划着伊勒都,身跳起驱鬼舞,口念驱鬼咒语。
戚芫芃眼珠子跟随这伊勒都,身子一刻都不敢放松,这可是一把腰刀啊,被它砍到真是不得了。情况稍有不对,立刻施展她那神行九宫步!
其他人从刚才的惊讶中也冷静下来,这准王后被大祭司当众驱鬼可不是随便遇见,不少人已经探头探脑,左顾右看,想凭自己的一双肉眼看出点门道。
大祭司一直绕圈边挥舞着法器,口中不断重复着几句车轱辘话,还越喊越大声,声嘶力竭,简直是震耳发聩。
完颜煦见状,嘴角抽了抽,冷笑了一下。
戚芫芃耳朵生痛,耳膜感觉就要刺穿了,太吵了,怎么有人嗓门可以这么大。
她骤然起身,一个健步跨到大祭司面前,一腿踢飞他手中的腰刀,飞快地扬手狠狠地甩了一巴掌在他脸上。
戚芫芃整个人被戾气笼罩,眼球充满红血丝,眼神狠辣却生冷,阴寒地微笑着,面容狰狞,阴恻恻地开口:“法术失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