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履坐在王座上,轻轻招了招手。便有仆从上前,将殿中一地狼藉收拾干净。
“先王和雍王子昨夜罹难,当下要紧之事,是赶紧将他们好好安葬。请太卜大人占卜卦象,择吉日举行葬礼。”
“是。”
角扈太卜应声答道。
“葬礼所需车舆服冕,还请车正大人操持准备。”
“是。”
“至于棺椁随葬、香火祭祀等物,就有劳牧正大人了。”
“是。”
“葬礼期间,朝中众臣均要前来参拜,期间饮食起居,有劳疱正大人安排妥当。”
“是。”
玄履短短几句话,便将诸事安排妥当。
“我……本王初来乍到,对角扈朝中之事还不甚了了。如今太宰身故,烦请太史大人将朝中众臣名录誊抄一份,以备人选之用。”
“是。”
玄履见殿上众人心中稍稍安稳下来,不似方才那般仓皇失措,便索性退了朝堂。
殿上只剩玄履、崃邾和扈璃三人。
“崃邾将军,我们昨夜……可没说称王之事啊……”
玄履有些无奈地望向崃邾。
“与其看着角扈王室被这群鼠辈趁虚而入,还不如当机立断,乘势而上。王上,难道你要看着璃王女被这帮人欺负么?”
崃邾颇有些愤愤不平。
“崃邾将军,多谢你。”
扈璃眼中满是感激。
“璃王女客气了,您是先王深深爱护着的女儿。如今先王蒙难,末将尽当竭尽全力,代替先王照拂您。”
“崃邾将军,我……我还有件事情,要请求您。”
扈璃轻声开口。
“王女旦说无妨。”
“我……我能解除……和阿履的婚事么?”
“什么?”
崃邾大惑不解。
“璃王女,婚礼都已经举行了,何以要……”
“父王过世了,按道理说,不应操办喜事,我……我现在也没有心情,考虑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
“可是璃王女,您跟王上的婚礼仪式已经举行,您现在这样做,旁人会如何看您?”
“我……我不知道。崃邾将军,我现在心里很乱,我没办法想这些事情。我……我只想守在父王的陵墓边,安安静静地待上一段时间。”
扈璃满眼恳求地望着崃邾。
崃邾又转头望向玄履。
“王上,您的意思是?”
“就按扈璃的意思来吧。崃邾将军,我和扈璃的婚礼,本就是一场闹剧。”
玄履有些无奈。
崃邾看着面色凝重的两人,也只得答应下来。
“好吧,既然你们已经做出了决定,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对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三人商议已毕,玄履便打马出了宫门,一路往城东方向赶去。
阿莘他们,会不会已经走了?
玄履心中忐忑,又挥了挥鞭子,一路奔驰而去。
穿过熙熙攘攘的街巷,玄履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还好,白狄一族还没出发。
“淳惟,你姐姐呢?”
淳惟闻声抬头,见来人是玄履,又伸手往一处房间指了指。
玄履匆匆下了马,几步走上前去,推门而入。
阿莘正坐在床榻边,收拾着东西。
听见有人进来,阿莘抬起头,见是玄履,心中稍安。
“昨晚……”
玄履话音未落,却被阿莘打断。
“我都听说了,玄履。”
阿莘微微一笑。
“你已经是西疆王了,恭喜你。”
“消息传得这么快?”
“是啊,本来我还挺担心的,现在好了。是我想多了。”
阿莘轻声说着,又埋头整理衣物。
“你也不用逃走了,你现在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西疆境,再也不用担心做一个被人操控的傀儡。”
玄履听着阿莘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阿莘……”
“昨天晚上你说的话,我就当作……没有听过。你安心留在这里,和扈璃好好过下去。”
“你说什么?”
玄履又好气又好笑,几步上前,拉住阿莘的手。
“所以我昨晚上的话,都白说了么?”
阿莘将头转到一边,不看玄履。
“你……你既然承袭了王位,总要对扈璃负责吧。要不……你让角扈族人,怎么看你?”
“我不需要知道他们如何看我……阿莘,你还是没有明白么?”
阿莘仍是低头不语。
玄履的目光落在阿莘的手上。见她正在收拾的那件衣服,十分眼熟。
衣摆一角,还被撕了一块下来。
“这是……我那日借你穿的衣服。”
玄履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