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东帆赶过去时,看见宁欣坐在石阶上,背躬着,右腿微微弯曲。
他拨开几个少年:“怎么样了?”
他没问宁欣,问的是她同事。
宁欣同事简单说了下情况处理方式:“已经通知车来接了,等一下就到,我们有队医。”
宁欣微微抬头,额头有一层细汗,嘴角轻轻勾着:“我没事。”
没事?
都不能走了,还说没事!
倔!
何东帆从包里摸出纸巾,蹲下,给宁欣擦额头上的汗珠:“忍一下。”
其实宁欣对每一个人都说的没事,但好像只有何东帆真的知道她很痛。
她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
像是封锁的区域被攻破,然后被人剥开面具,让人有些莫名的心慌。
何东帆往宁欣面前挪了一下,视线往下:“我看看。”
说着,他就伸手。
宁欣左手抵住何东帆的手,强调:“我真没事儿。”
“我看看。”他重复。
他语气其实也说不上重,很沉,带着还未平息的喘息,但他下颔线绷得紧紧的,一双漆黑的眸毫不隐藏犀利,给人一种不容拒绝的强硬。
宁欣只是稍微走了下神,何东帆便开始捞她裤腿。
宁欣还在挣扎:“你也不懂。”
“我懂一点。”他轻轻说。
宁欣觉得他是胡说,他怎么可能懂呢?
她不知道的是何东帆真的懂一点,那年在地震灾区,他跟着学了一些紧急处理方法。
宁欣的裤腿很宽松,属于一下就可以捞起来的那种。可何东帆还是一点一点的,慢慢的挽,动作轻柔。
细长白皙的小腿露出,再往上,是她受伤的膝盖。
她的膝盖骨没有外伤,但是已经明显肿胀,大概有半个鸡蛋那么大。
宁欣同事也是这时发现端倪:“这么严重啊?”
旁边的少年也被吓到了,开始责怪罪魁祸首:“都怪武俊杰,硬要去捡那根很直的木棍。”
何东帆没听他们说什么,视线四周一扫:“把你的冰水给我。”
那人立马把冰水递上去。
何东帆把宁欣裤腿拉下来,隔着布料给她冰敷,目前也只能做这些。
宁欣咬着牙没啃声,但是痛得眼皮颤抖,额头又冒出一层细汗。
何东帆抬眸看了眼她,握着冰水的手指松了些,又蹙着眉微微使力:“忍一下。”
大概十几分钟后,宁欣同事接到电话说车开上来了。
但是这里到盘山公路有二十多米的上行阶梯。
宁欣同事看了眼何东帆:“你背你姐上去,能行吗?”
“可以。”何东帆放下冰水,把外套脱掉,他也热出了一身细汗。
对于要被何东帆背,宁欣很坦然。因为她自己肯定不行,换作别人背怕是更不行。
她还不忘交代:“你们跟着李教练下山,路上小心,别乱跑。”
“知道。”
“副教你放心。”
何东帆把外套利落往自己腰上一系,弯腰,左手穿过宁欣大腿下方,右手圈住她的腰,使劲儿把她从地上抱起来。
宁欣瞬间身体腾空,心跳都漏了一拍。她被抱着转了半圈往上走,坦然的心瞬间不坦然了。
她微仰头:“背、背啊。”
“背的话,你的膝盖弯曲会更痛。”他这样解释。
确实是。
宁欣默不作声了。
一步一步中,她想起上次杨晓桢说的:公主抱。
她其实想象过自己被公主抱的画面,因为她个高,就算这几年掉肌肉身材看上去单薄,但实际体重比一般女生沉很多,所以她想象中是那种费用的、要掉不掉的那种抱。
可现在清醒的感知到,是很有力量的抱。
可毕竟是登山台阶,何东帆依旧累得喘气,但速度却没慢下来。
何东帆把宁欣小心翼翼放进车里,他已经很小心她的腿了,还是感觉宁欣身子颤了一下,她的秀眉拧起,痛得眼睛紧闭。
何东帆发现不对劲,她的右手一直僵硬成一个角度。
他盯着她的脸:“右手也受伤了?”
宁欣徐徐睁眼:“扯了一下。”
何东帆根本不信宁欣的轻描淡写,他上车后,目的性很强的直奔她右手:“我看看。”
这次,宁欣没拒绝。
她的手臂没红没肿,何东帆猜测可能是拉伤,最严重可能就是脱臼吧。
他稍稍放下心。
到了集训基地,队医检查宁欣膝盖:“不是打电话说没有很严重吗?你这伤得不轻啊。”
宁欣依旧嘴硬:“还好。”
队医:“怎么伤的?”
“拉人,被他拽了一下,直接磕山石上了。”
队医全方面检查后:“你这个这里处理不了,给你拿个冰袋敷着,然后去医院拍个片看具体情况。”
何东帆本来还想让队医看看宁欣的右手,想想反正要去医院,一并看了。
到医院的车程大概半个小时,挂的骨科。
轮到宁欣就诊时,先是看了膝盖,医生给开了检查单,让先去做检查。
宁欣主动指了下右手臂:“医生,还有手臂。”
何东帆看她主动,心里的气终于顺了些。
医生先是肉眼检查宁欣手臂,没发现不妥,试着抬起她手臂,她立马痛得受不住。
何东帆心一紧:“您…您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