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艇驾驶员叫赵猛,出乎意料的是个北方人,张嘴就是一嘴地道的陕西普通话,听的人是云里雾里的,还好这两年我走南闯北地接触了不少地方的方言,所以和他交流起来不算困难,只是苦了那两个德国人,和赵猛聊起天是牛头不对马嘴。
我们四个男人扛着那台机器的主体,罗敏抱着显示器,就这么摇摇晃晃地上了游艇。等一切安置妥当以后我就站在甲板上点燃了一根烟,然后默不作声地盯着远方的海平面。
赵猛从船舱里钻出来对着我喊道:“兄弟,今天海上还有雨的,不要一直站在甲板上,很危险的。”
“好。”
我把烟扔到海里,最后看了一下头顶灰色的天空,然后也钻进了船舱里。
船舱里空间挺大的,主舱的地面上放着那台机器,罗敏坐在机器面前调试着数据,两个德国人则是掏出手机各玩各的。
我闲得无聊,就去驾驶室和赵猛聊天去了。
赵猛丝毫不介意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可能是罗敏给的报酬比较多,他的态度一直都挺好的,一边调试仪表一边和我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等到他发动游艇以后突然问了我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我说兄弟,你们这带着潜水服,大包小包的是要去挖生蚝吗?”
“哈,”我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指着主舱室说道:“我们是做海洋勘测的,不是做海产品的。”
赵猛打了个哈哈,然后就驾驶着游艇一头扎进了杭州湾。
“杭州湾我每年都来几次的,夏天的时候有钱人多,不少人都带着各式各样的美女来这边玩,偶尔有人租用我的游艇,也是跑个几十海里就回来了。但是敢在每年的7月初租游艇的客人我还真没遇到过,你们是头一次。”
“什么意思?”我从口袋里取出笔记本,预感接下来应该会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雷雨季。”赵猛咂了咂嘴,说道:“差不多持续小半个月,每天都下雨,而且不出太阳,说实话我感觉这种天气就不该出门的,就应该往被窝里一趟,整点小酒,喝点儿,暖和,这种天气能出来的估计也就是钓鱼佬了。”
他一直在强调天气,其实道理谁都懂,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在天气好的时候出来,但是没办法,罗敏也说了,只有在这种天气它的机器才能捕捉到那个来自海底墓的电磁信号。
见我没回答,赵猛又随口问了一句:“对了,你们做海洋勘测的主要是忙点啥,待遇怎么样,等我以后开不动这游艇的时候,我也去做海洋勘测,听着挺高大上的。”
“呃,”我摸了摸鼻子,只觉得倒霉,果然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话去圆,“水质,海底矿藏,海洋生物,基本上就这些,待遇不怎么样,有活干一个月4000,没活干家里蹲一个月1500。”
“那也比我这个强。”赵猛哈哈一笑,说道:“常年在海上搞得我都得了风湿了,一到下雨的时候就疼啊。”
说完,我就看到他的双腿开始没节制地颤抖了起来。
“下雨了。”赵猛说完,外面的雷声就断断续续地响了起来。
除了雷声,我还听到了舱门打开的声音,我透过驾驶室门上玻璃一看,果然看到罗敏扛着收录机跑到了甲板上,她又出去录天上打雷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