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明月湾开盘后，邢榕就像坐上火箭，一路高歌，几乎被眼前的荣誉晃瞎了眼。以前不管是好项目还是硬骨头，都是她求着别人合作，现在她已炙手可热，可以由她来“挑三拣四”了。

和武君的合作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天时地利。而一个月后，JK向她抛出的橄榄枝，开心得让她跳起来，果然如胡广平所言，JK要把所有项目资源整合，进行集中招标采购，她收到了投标邀请函。

按照JK的要求，她提前准备好标书，订了最早一趟奔赴上海的航班。这个时候已经是九月，天气转凉，早晚温差大，她一个人拎着一个箱子，在候机大厅形单影只。天空已灰白，太阳还没升起，她坐在角落里发呆，身边不停有人影闪过，步履匆匆，匆匆而过的除了行人，似乎还有很多“过往”。

这些“过往”，她原以为已经遗忘，此时却记起来了，记得那么清楚。这么多年，她貌似一直在提着一口气，不管遇到什么阻力，都要挣扎着向前，似乎是想证明什么，但又觉得这证明似乎没有多少意义。

她想到石南秋也在上海，这么多年，他们几乎没有联系，得知近况也是从老同事那里听来的三言两语，和他少的可怜的朋友圈。

他就像一个隐秘的存在，时不时跳出来刺激她一下。她在想，这次去上海，要不要约下见面？她很纠结，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心理。

她一上了飞机，倒头便睡，最近实在太累，身体有些吃不消，尤其缺觉。等她睁开眼，飞机已落地。她跟随着人流，出了机舱，取了行李，走出机场大厅，恰巧一辆出租车出现，一路载着她直奔JK总部大厦。

突然她收到一条信息，是石南秋发来的：听说你来上海出差，行程方便的话，可以提前约时间见面。这突如其来的邀约，让她心头一紧，怎么开场寒暄？见面聊什么？会不会尴尬？她思绪有些凌乱，但还是强装镇定，回了一句：我这周都在上海，白天要忙工作，见面可以约晚上，具体时间地点你定。

JK开标时间是明天，据说参与竞标的有二十几家，最后会从中选择五家作为入围供应商签约，竞争不可谓不激烈。即使最后成为胜出的五家之一，各个项目公司依然具有根据他们的实力来自由选择的权力，因为营销代理业务具有很强的地域性，他们要看的实力主要有两点，一是是否了解当地的房地产市场，二是能否在当地快速组建起一支能打硬仗的队伍。

JK的项目分布在全国各地，因此即使胜出签约，也未必保证就能顺利拿下后面的项目，每一个项目都要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干出来才会有后续。但假如突出重围，至少拿到了一张全国TOP房企的入场券，自己站在了一个快速发展的平台，能依托JK的资源快速发展壮大，同时对她承接其他项目也是很好的背书。

因此她白天除了要和JK总部的人对接竞标事宜，也会抽出时间走访上海当地有名的楼盘，这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一线城市的操盘理念和手法，经常被二线、三线城市拿去复制，“拿来主义”被多次验证是最快捷高效的方式。

当她从一家售楼中心出来，接到了石南秋的电话，还是她熟悉的声调和语气：“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我把地址发给你。”

她还没来得及寒暄几句，电话那头仿佛很急切就收了线，也许这个电话对他来说就如商务宴请一般，是为了完成某种任务。

以前在一起工作的时候，石南秋作为上级，两个人一起出来吃饭，基本上也是他定餐厅他结账，他是不会把自己的时间花在“等”一个人身上，只会让别人等他。

而这次，他早早地出现在预订的餐厅。餐厅是在外滩一栋商务楼上，能俯瞰整个江景。他坐着安静地喝茶，时而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眺望远处黄埔江上大小的船只。

他和邢榕已经四年多未见，他印象中的她还是那个不计后果一味往前冲的年轻姑娘，没想到四年多的时间，她创立了自己的代理公司，还做的风生水起。他多少听说了她在这四年里遇到过的阻力和坎坷，尤其是四年前刚从房优优离职，他不知道她是怎么一路走过来的，她就是这般倔强，断不肯向别人低头。

他这样想着，时间渐渐过去了一个小时，水喝了三四杯，还没吃，就已经饱了。她这是开始摆谱了吗？即使她事业有成，而他是房优优的副总裁，比她没有差到哪里，被人故意冷落的滋味，尤其冷落他的还是以前的下属，自然让他心里很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