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警车来到上沪市公安局,穿过有武警战士值守的大门,绕过宽敞的广场,停在了办公楼后面的停车区。每次来到这里,李子都会觉得公安局的办公大楼很庄严、很气派,有种守土一方的气势。
一行三人走上台阶进入办公楼里,这儿一层和二层是定时向社会公众开放的法治安全教育培训展示区,陈列着许多警械、车辆、历史物品等展品。乘电梯到达三楼,是会议室所在的楼层。正有许多领导干部在会场外等待,相互之间简单招呼。
李子有点小紧张:来这里开会的恐怕级别最小就是我了吧,加油啊李子,你能行的。
过不多时,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开会了。众人便安静有序的进入大会议厅就坐,会议桌很大,位置充足,李子就也上桌坐在了文所长旁边。
望向首席的位置,只见一个样子40多岁,但头发有些花白,戴着眼镜,略显文气的领导坐在首席上,而市局领导坐在他一旁。瞄一眼肩章,暗道:乖乖,这么年轻就一级警监啊。
那人清了清嗓子说道:“同志们,我是公安部下设直属部门‘特殊灾害应急管理局’的农拥军,是首都特派负责十二五失踪案的专案组负责人,相信大家已经非常了解此次案件的严重性和紧迫性,所以请允许我直接切入正题。”
李子边听边记,心中暗道:从来没有听说这个直属部门,什么时候成立的?为什么防灾应急部门会设在公安部下?
农拥军接着说:“首先我要求大家转变思路,十二五大案是一件非常特殊的案件,不要去试图寻找本案的犯案凶手和犯罪动机,大家可以把本案当做一次客观的自然灾害来看待。既然是自然灾害,那么重点就是如何制止灾害的扩大,铲除其发生的根源。我知道这么说会让你们很困惑,但要统一思想,跟随我的指示。”
“第一,不要怀疑本案的危害性,务必不能心存侥幸。就在我们开会的这个时间里,它就在蔓延扩大,今天30日,已经是案发第六天的早上,如果我们不能采取有效措施,我可以肯定,今天过后会有八十多人消失,两个月后最坏的结果将是全人类的灭亡。”
现场开会的无一不是刑侦方面的大行家、处变不惊的老手,所以没有出现哗然的场面,但是所有人内心无不吃了一惊,手上的动作竟都不约而同的停下来。“全人类的灭绝”——认真的吗,这可不像是会出现在现实中的话题。
“我们不是唯一在处理这事的部门,但我们很关键。”农拥军坚定的说,“第二,案件的突破点一定是在这几天消失的这些人的身上,尤其是最先消失的四个人身上,你们应该都已经收到详细的资料册。10月25日失踪的梁飞、10月26日失踪的安洋,10月27日失踪的闭升和许土洪,都有或多或少的侵害迹象,他们之间除了朋友关系之外,必定,我是说必定!还存在某种内在的联系,把这个内在联系找到,我们就有可能制止和消灭这场灾难。所以现在与会的人员里,有最早调查一号失踪人的基层民警、有最早开展侦办的刑警、有刑侦方面的专家、也有大学里数学和逻辑学的专家教授,我需要你们集思广益,今天之内把这条内在联系找出来。”
一些微小的讨论声在下面流转着,许多人不明白为什么不考虑追踪凶手的犯案痕迹,却要做这种猜谜一般的集体行动。
一位留着山羊胡子的清矍老人说:“我可以提问吗?”
“楚教授请问。”
“您说的这条内在联系,大概是什么样的联系?是人际方面的、身体特征的、还是行为上的呢?”
“都是。根据以往的经验,可能性无限宽泛,有时只是因为他们做了同样的肢体动作,说了某些话,去了某些地方,有时却需要很强的发散思维才能找到隐晦的关联。”
“嗯,我暂时没有问题了。”楚教授点点头。
李子闻言迅速记下,又想到:根据以往的经验吗........这种事很多吗。
农拥军接着说:“第三,我需要各基层派出所提供支援,各自成立调查小组。继续做好新失踪人员的资料收集和实时更新,务必记录详尽,这是我们专案组进行分析前提。这件事情请各基层派出所的干部迅速做好部署。对了,经过技术侦查,第一号失踪人梁飞的失踪现场已经找到,是在兴沪区瑞欣医院(李子:瑞欣医院!)”
在场的基层干部纷纷点头。
“第四点,也是我们工作最滞后的一点!我们没有第一时间将一号失踪人,也就是梁飞的所有社会关系人紧急保护起来!这在失踪案初次扩大之时,就应该能意识到的!接下来要立即对这些人,尤其是长期与梁飞保持联系的人进行全天候监控和必要的保护措施,并从这些人身上寻找突破点........梁飞的人际关系网很窄,这样的人恐怕不多了,希望还不算太晚。我并不是批评大家,没那个功夫,但是如果这些人在这几天的失踪扩散中一个也没剩下的话,我们的机会就很渺茫了。”
农拥军语气不重,但无疑是打了现场所有人的耳光,就在会议室全员都垂头丧气之时,一只纤纤玉手举了起来,文所长吃惊的看着身旁的李子。
“小李同志有什么话要说吗?”农拥军问道。
(李子:他知道我姓什么?)
“领导,你说的人我好像知道一个。”
“在哪。”
“在我们公园派出所留置室。”
.........
话分两头,我们把时间稍微回拨几个小时,也就是凌晨之后,方靖如愿以偿的被丢进了留置室。
留置室是一个通透的铁栅栏小房间,三面是墙,除了坐的地方之外什么也没有,还要把个人物品全部没收暂存,在这个急躁的时代,让人在什么也干不了的留置室呆上24小时,这本身就是一种处罚。方靖虽然累坏了,但第一次被拘留倒是有点来劲,只见已有三个人在里边了,都互相隔了一些位置。
把左侧全部位置都占了的是个头皮布满脑梗纹的社会大哥,正眯着眼睛半睡不睡的躺着发呆;然后正面靠右的位置坐着一个酒气哄哄的油腻大叔;还有右侧是一个目中无人的小年青。
方靖有种进了监狱号子的错觉,联想到一些香港电影的桥段,学着社会人的样子对那社会大哥说道:“大哥好!”那人一脸莫名其妙,但也还是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方靖坐到正面中间,向着油腻大叔问道:“哥,怎么进来的?”
冒着酒气的中年大叔正好一肚子苦水,说道:“嗨,别提了!我家婆娘欠揍,踏马的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化妆、打麻将、逛街,老子辛辛苦苦干一天回到家连口热菜也吃不上,婆娘比老子回家还晚那还有天理了?我踏马不给她一顿揍,一不小心下手重了点。这娘们竟然敢报警!你说天下有这样忘恩负义的?等老子出去了有她好看的!”
方靖“哦”的一声,转头又对小青年说:“你呢?”
(本段和谐)
外边看守的民警不耐烦敲了敲铁门:“给我安静的!大半夜的烦不烦?。”
方靖觉得挺有趣的,大拇指朝向自己说道:“你们这也太小意思了,你知道我怎么进来的吗?”
“怎么?”大叔看他这样挺好奇的。
“(和谐)警。”
“卧槽,你小子行啊。”
方靖瞅这俩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别说还挺有成就感。一旁的社会大哥倒是一句“唉我的妈”,都快听不下去了,侧身对墙图个清净。
聊了一会天,方靖实在是太累了,虽然留置室座位小、还冷,竟然也呼呼一觉到天亮。到七点多的时候起来一看,留置室里只剩社会大哥了。
“唉?怎么搞的。大哥,还有两个人呢?”方靖感觉精神多了,揉揉眼睛,去拍那社会大哥。
那大哥醒得早,在做拉伸:“你睡觉的时候。一个婆娘来接的,另一个转走了。”
“那,看守人员呢?”方靖又问。
“好像他们遇到很忙的事情,开会去了。”大哥看起来很彪悍,没想到还挺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