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远离他,他也接受了她想接近他,他也成全了,可是她依然如此痛苦。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难伺候的女子?
可偏偏落在了他的心尖上,舍不得碰,舍不得伤,只一心想求她快乐康健。
“你如果现在想朕离开,朕就走,你如果想朕留下来,朕就留下来,远知,朕想听你一句实话。”他慢慢说道。
宋远知当即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脸在他掌心微微蹭了两下,眼中泛出希冀的光。
柳怀璟叹息了一声:“我去给你叫碗醒酒汤来,喝了早些睡吧。”
她乖乖地就着他的手将那碗酸苦的药汁悉数喝尽,眉头又紧紧皱了起来。
“这么怕喝药,下次就少喝些酒吧。”他无奈地将碗放在一边,低头给她脱鞋袜,刚才两人干柴烈火,哪里顾得上脱鞋?
那脚却嗖地一下缩了回去,她闷声飞快地脱去鞋袜,随手撩过一床被子就钻了进去,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连头都没有露出来半分。
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柳怀璟又是一声叹息,在她身侧躺好,给自己盖上了被子,闭上眼睛就安歇了。
他睡得踏实,却不知宫中已经为了这事闹翻天了。
周冉筠在殿里大砸东西,吓得宫人都去关宫门,生怕那动静传了出去叫人笑话,身手敏捷些的,还壮着胆子去接周冉筠扔出来的花瓶碗盏,能少碎一个就一个。
“装什么清高?啊,吊了他这么多年,怎么本宫一封妃,她就按捺不住了?还不是个骚浪淫贱的小浪蹄子,惯会玩这种欲拒还迎的把戏!”
她气咻咻地在宫里转来转去,嘴里喋喋不休地骂着:“别以为爬上了龙床,从此就可以飞黄腾达了!敢跟本宫抢人,我让她明天怎么死都不知道!”
“娘娘,您就消消气吧,气坏了不值当。”莹琅在一边苦苦地劝着,“再说了,她可是宋先生啊,我们可得罪不起……”
“宋先生怎么了?本宫如今所有,不过帝王宠爱,她也一样!你说说,她除了这个,她还有什么?本宫身后好歹还有个周家,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来历不明,居心叵测,蛊惑圣心,把控朝局多年,早该拉出去五马分尸了!”
她咬牙切齿地说着,双手捏得死紧,只当是宋远知已在眼前,恨不得冲上去将她掐死。
这边开阳殿里闹得正欢,容妃、湘嫔那边也是昼夜难寐,她们起初听闻宋远知侍寝,都吓了一跳,都有一种早该如此意料之中、却又不敢相信的矛盾。
自周冉筠入宫,她们的日子便不好过起来,时常被变着法儿克扣用度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再难得见圣颜,好好的两座宫室,如今都日渐冷清了,竟变得连冷宫都不如。
她们心中对周冉筠存着气,只恨自己无用,不能亲自上阵收拾她,如今终于天降救星,要去分周冉筠的宠,她们本该松一口气的。
可是,那是宋远知啊!
一旦承宠,那又与周冉筠得宠时期有什么分别?少不得,还要比之更甚!
皇宫里的风向,总是摇摆不定,今日往东吹,明日便要往南了,谁也不能笃定说这风便一定是往谁那里去的。
往后的路,要如何走下去,她们还要好好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