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惯例,由并列第三的李安栋和季承勋先来。李安栋对这个安排倒是没什么反应,却见孙嘉俨已经急了起来,他附在表哥耳边,低声又迫切地说道:“表哥,你要小心一点!”
“放心吧。”李安栋抚慰地拍拍孙嘉俨的头,完全没有听懂他到底让他小心什么。
于是一声唿哨,李安栋示意孙嘉俨让开,又举起了手中的长弓。看着眼前的靶心,他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为了让父母安心,为了让舅舅夸奖,日夜苦练君子六艺的时光。
随手搭上羽箭,将弦拉到极致,瞄准靶心,轻轻一放,那箭便伴随着凌厉的风声呼啸而去。
李安栋没有看结果,从他出手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那箭一定会中。
谁知道箭至半途,异变陡生,只见斜刺里突然又飞出一根长箭,力道颇大,方向颇准,直直地朝着李安栋的箭飞去了。
两箭相擦而过,虽然没有将李安栋的箭击落,但也成功地使它偏离了方向,连靶面都没有碰到,便蔫蔫地落了地。
“呀,射偏了!”季承勋惊慌而无辜地叫道,“李大人,你不会要我赔吧?”
李安栋脸色一变,还未说话,孙嘉俨又抢先跳了起来:“射偏了不要紧,射到别人的箭也不要紧,怕就怕有些人明明技术烂得很,还非要争强好胜出风头,比不过别人就使阴招下绊子,丢人现眼的下九流,臭不要脸的伪君子!”
他说的又快又急,像连珠箭似的,说的众人根本毫无反应的机会,那内容又直白露骨,正正戳中了季承勋的心事。他的话音刚落,便觉劲风袭来,季承勋的拳头已经落到了他的鼻梁上。那一下如孙嘉俨的话一般稳、准、狠,打得眼冒金星,鼻梁顿时肿了老高。
“说谁争强好胜,说谁技术烂,嗯?”季承勋阴沉着脸一句句地问,毫无收手的迹象,说话间又是一拳砸了上去。孙嘉俨也不甘落后,见他出拳,二话不说就是一个扫堂腿,将季承勋绊倒在地,两人瞬间扭打在了一起。
众人见状忙去拉架,好说歹说才将他们分开一点,没两下又缠斗成一团,打得两人全都鬓发散乱,尘土满面,鼻青脸肿,衣衫不整,场面愈来愈混乱。
李安栋本是来看着孙嘉俨防止他闯祸的,却没想到他会因为自己而去打架,顿时慌了神,边叫着孙嘉俨的名字边插入到两人中间企图让他们停下来,却不料反倒白白挨了两个拳头,灰头土脸地被推了出来。
整个靶场中,唯有宋远知一身白衣不染尘,远远地站在一边看好戏。
一言不合就打架,现在的公子哥,真是生猛啊。她暗忖。
这个季承勋,就是后来南平国最大的罪人,他身为抗敌主帅,隐瞒战败的实情,通敌卖国,卖主求荣,直到兵临城下了,南平国皇帝隐隐听到宫城外的战鼓声,才知道季承勋背着他已经连国家都弄丢了。
古人常说三岁看到老,从季承勋今日的表现来看,古人诚不我欺。
宋远知来到南平后,曾经不止一次想弄死他,但无奈这小子命大得很,好几次死里逃生。渐渐地,宋远知也想明白了,南平国灭非他一人之过,若不能从源头上改变南平的局势,不是季承勋,也会是别人。
历史既有必然性,也有偶然性,而如季承勋,应当是必然性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