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过后,车轮滚在湿泞泞的街道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雨后的清新之气。
尽管是在夜里。
谢绝坐上了谢申回家的马车,她与独孤曦微并排,对面是满脸疲倦,眉头紧锁的谢申。
谢申目光低垂,两指揉着眉间,忽然瞅着谢绝裙摆下角露出的灰迹。
心下了然。
什么也没问。
没问她今日去了何处,更没问她今日为何要来。
车内一时寂静无声,沉默着驶向回侯府的路。
“主君,到了。”
江右先下车着人放下轮椅,随后准备如往常一般上车,将谢申抱下,一抬首,却见谢绝已经双手托住谢申的身子,从车中钻出。
谢申神情肃穆,看着突然间如此孝顺的女儿,心中甚至有几分怀疑。
莫不是在外头又闹出什么事?
等着她去收拾烂摊子?
这种怀疑,一直持续到谢绝做好了饭菜往北院送去,谢申才终于忍不住发问,“你今日去哪了?”
谢绝道:“去看了几处城中的田地。”
“可看出什么名堂来了?”
这话有些似曾相识。
她一时也想不起在哪里听谢申讲过了。
谢绝中规中矩的回道:“倒是推测出了几种不能种粮的原因,只是怕以偏概全,所以明日还需到城外的田地里看看。”
谢申一生戎马,若要论打仗带兵,她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但种地的事嘛,她是一窍不通,闻声一顿,又继续问:“你可有什么办法……”才脱口谢申就后悔了。
莫不是这孽女今日显露出几分孝顺,她就觉得后半生可以依靠她养老了?
她欲言又止,最终摆了摆手,“把东西放下,你出去吧。”
谢绝依言放下了手中的饭菜,退了出去。
她知道谢申方才想问的是什么。
从北院离开时,她恰巧路过那昨日破了顶,被暂时闲置下的西院,恍然间,好似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谢绝提着灯笼往里走,想要去瞧瞧怎么个事。
转过弯曲的廊桥,内里的说话声清晰无比的印入耳中。
“累死小爷了,伐了一天的竹子,比小爷做十天早课还累,我的个老腰哟……”是玉卿的声音。
“辛苦玉卿公子了,今日若没有你,西院的屋顶也不会这么快就修补好。”绿奴顺着竹梯从屋顶爬下,转头不忘关切查缺补漏的薛含香,“我到屋中去看看,还会不会漏雨?”
薛含香抬起头来,温婉应声道:“好。”
末了,屋内传来绿奴欣喜的声音,“好了,还真被我们修补好了!玉卿公子,含香,你们可真有本事!”
玉卿瞥了眼房顶上青衣袅娜的倩影,极有自知之明的哼了声,“关我什么事?我可不会做这些粗苯活。”
绿奴将竹梯摆好位置,又爬上一半,“含香,你也下来吧,时候不早了,主子他们也该回来了才是。”
薛含香在屋顶蹲了小半日,腿脚发麻得已经没什么知觉了。
但又不想过于麻烦绿奴,便开口道:“是啊,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先回东院吧,我自己下来。”
绿奴担心谢绝回来没有吃食,也倒真打算走了。
临走前,不放心的又回过头来嘱咐薛含香,“那我先回去着人做饭,你下来时当心些。”话音落,玉卿也随即投来一眼,“你能下来吧?”
“能的,玉卿公子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