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鸢睡的足,穿的也厚实,身体温度不算太低。
抱在怀中暖烘烘的,跟抱了一个大型汤婆子一般。
他手掌覆到的位置,自然也带有一片热意,且能清晰感知到心脏的跳动声。
“咚......咚......咚......”
活人才有这种有力的心跳,不似他梦中那般,不论他怎么触碰,都是一片死水似的寂静。
“我当然好啊,你怎么了?是谁跟你说了什么?”
沉鸢现在要是还没发现他情绪的不对劲那便是傻子了。
她感觉裴昭雪环住她腰肢的力度松了些,趁机从他怀里退了出来,视线紧盯他洇红且有些湿润的眼尾,心中惊骇仍旧未散去。
前世加上今生,她都从未见过裴昭雪红过眼。
哪怕是给他故去的母亲上坟烧香,他都是一副天崩地裂临于前而色不变的淡定,现今,竟因为这种不知是谁说的胡话这样了?
“你在听我说话么?”
裴昭雪回神,颔了颔首,眸中慌乱与不安迅速被他收敛好。
再抬眸时,恢复成沉鸢熟悉的那张冰山面。
“在听,没有人胡说,我只是.......”
他嗓音干涩起来,垂放在被褥上的大手紧握起来,哑声继续道:“只是做了个不好的梦罢了。”
“怎么回事,伤势怎么又裂开了?”项风流被枝落带了过来,一脸睡意惺忪,一看便知还没睡好。
发现沉鸢也在这里,只当是她在这里守了一夜,让她赶紧回去歇息,这里有他来看着。
沉鸢见裴昭雪没什么大碍,便回屋收拾行李。
崔邵的伤势已经差不多稳定下来了,她也得离开这里,去置办一套新宅邸,用来以后去鸿胪寺做东瀛文课长,以及忙活自己的事情时用。
她迟早是要和裴昭雪和离的,新宅子就算搬去住了,那到底也不是她自己的地方。
虽说以裴昭雪的性子不会做出赶她出宅子这种离谱事,但有个自己的窝,总归是好的。
离开前,她再三嘱咐了崔邵,待他伤好进宫遇见任何解决不了的麻烦都记得第一时间联系她后,便和项风流告别。
临走前,项风流叫住她,问了她一件事。
“你和裴昭雪之间,还恩爱如初么?”
医庐不问世,基本上不会掺和什么事,沉鸢便没想着瞒着他,实诚告诉他:“不恩爱,早晚是要和离的,只是如今时机还不好。”
他问这个的原因她也能想到,说完本想劝他放下,但身子便被他推着往外走。
青年笑的一脸灿烂,连带着小辫内编织的七彩绳也跟着溢散出愉悦气息。
“知晓了,快去忙吧,你朋友我会好好替你照看的!~”
沉鸢没办法,又知道项风流这比牛还要倔的性子,只能叹气作罢,心道日后不论再如何困难,都不能再找他帮忙了。
还人情还是次要,最主要的是,这么下去,她何时能让项风流眼中看见旁人?
崔邵在不远处木柱后藏匿着身形。
他见沉鸢走远,项风流快活哼着小曲儿朝相反的方向去,黑黝黝的眸子一片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