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总统府。
弗里德里希.埃卡特,这位霍亨索伦掌握最高权柄的新总统,此刻正坐在办公室里。
这里原本是卡普里维的办公室,但是如今已经面目全非,若是让曾经的工作人员看到,一定会感到非常震惊。
或许是出于个人喜好,埃卡特几乎把整座办公室的家具全部换了一遍,宽大的真皮座椅让他感觉无比舒适,毕竟相比起卡普里维,他的身材过于高大和健壮的一点儿。
拿着手里的文件,埃卡特揉着额头,他不是一个太过细心的人,此时已经过了竞选成功的兴奋期,他开始被总统需要处理的琐事而烦心。
然而相比其他,最让他感到烦恼的事情,莫过于总理的人选。
“那些家伙,为什么要拒绝,这根本没道理,我这是在示好,大家都是工人,就不能团结一些么。”
放下手里的文件,埃卡特叹了一口气,现在没有总理,他必须身兼两职,仅仅几天,就让他感觉心力交瘁。
霍亨索伦建设党和霍亨索伦民主党,都拒绝了他的总理提名。
表面上说是自己没有准备,但埃卡特清楚,他们只是不想背黑锅。
与总统不一样,总理需要对整个国家的行政事务负责,如今霍亨索伦一片混乱,总理的位置犹如火山口,谁坐上都需要承担巨大压力。
马克贬值,物价飞涨,外面波旁人不断嚷嚷着“还钱”,整个国家都在向着深渊坠落。
不能否认,他之所以希望总理人选是“非霍亨索伦工人力量党成员”,一方面是完成“政治联盟”,另一方面,就是拉拢其他政党,与他一起分担压力。
然而他想到了这一点,其他人也想到了,所以他的总理提名被婉拒,毕竟大家都不傻。
咚,咚,咚。
就在埃卡特感觉郁闷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他喊了一声,嗓音很洪亮,仿佛这里是喧闹的车间,而非安静的总统办公室。
“您好,总统先生。”
来人是一位个子不高的中年男人,他穿着并不太得体的正装,进了门,就对着埃卡特行了一个蹩脚的脱帽礼。
“哦,是马拉啊,欢迎你,快坐下吧,路上还好么。”
埃卡特笑着站起身,他走过去,拉着对方坐下,像是见到了亲密的老友。
马拉.布里格尔,埃卡特在霍亨索伦民主党时期的老朋友,与自己那低劣的文化不同,布里格尔接受过良好的教育。
拥有一所职业高中的毕业证书。
在那个时候,埃卡特显得极为激进,但是碍于文化,他虽然可以慷慨激昂地演讲,但是却很难将自己的理念,落在纸上。
而这个时候,就轮到布里格尔发挥特长了,他曾经是埃卡特的御用笔杆子,在不少报纸上投稿,宣传过埃卡特的思想。
可以说,在埃卡特创业初期,布里格尔立下过汗马功劳。
但是当埃卡特脱离霍亨索伦民主党时,布里格尔却选择了留下。
他没有加入埃卡特领导的霍亨索伦工人力量党,自此这对组合,分道扬镳。
如果不是当了总统,埃卡特或许永远不会想起自己这位“老伙计”。
接连被拒绝,让埃卡特不得不自己想办法,去搞定一个既听话,又能干活的总理。
思来想去,他便想到自己曾经的伙伴,特别是当他得知,布里格尔已经退出霍亨索伦民主党时,他更是坚定的,想要把这位伙伴,放上总理的高位。
原因很简单,布里格尔虽然没有政党背景,但总理这个位置,其实并不需要一个政党的支持。
甚至没有政党职位,反而是种优势,可以左右逢源。
只要他是代表工人阶级的,那么就可以赢得现在议会的好感,他的施政措施,在议会不会有太大阻力。
何况布里格尔虽然离开了霍亨索伦民主党,但是他依然在该党拥有影响力,毕竟他离开的理由,仅仅是觉得自己精力不够用,而不是和这个政党,产生理念冲突。
“其实这次请你过来,就是关于总理职位的,老实说,我希望你能够出任。”
埃卡特不是一个善于扯皮的人,仅仅几句寒暄话过后,他便直接抛出主题。
“总理?我?”
布里格尔露出震惊模样,毕竟他此前,可没听说埃卡特要拉自己当总理。
老实说,在接到埃卡特邀请时,布里格尔仅仅以为,是这位老搭档,想要在自己面前炫耀一下。
看吧,你当初没有跟随我,现在我发达了,后悔么?
对于这一点,布里格尔觉得可能性很大。
当初之所以没有选择跟随埃卡特,就是因为布里格尔觉得,他的这搭档,心眼不大,也缺乏远见,很难在政坛有所作为。
另外就是,对埃卡特喜欢居功这个毛病,布里格尔深感厌恶。
埃卡特觉得自己能够在霍亨索伦民主党中脱颖而出,是因为自己的才能。
但是布里格尔却觉得,自己的功劳,应该更大一些。
所以在埃卡特多次地自吹自擂后,布里格尔生出了离开这个人的想法。
毕竟从骨子里,布里格尔不认为自己和这个锅炉工,是同一类人。
甚至他觉得,自己接受的教育更多,出力也不少,理应比埃卡特,更受瞩目和尊重才对。
但事实并非如此。
甚至反其道而行。
或许这个世界真的疯了,当布里格尔在报纸上看到埃卡特赢得总统选举时,他整个人都是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