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盏应声落地,苏宁安只觉得额角一阵钻心的疼,眼前几阵恍惚,几个深呼吸之后,按下胸中忽然剧烈的跳动,忍着额上忽然涌出的密密的细汗,稳住身子,挺直腰杆,直直的跪着。
“怎么?”太后看着苏宁安面色苍白,却仍梗着脖子不肯认错,冷笑一声,“莫不是觉得哀家冤枉你?”指着月露怒道:“难不成她不是你宫里的人?搬的不是你的东西?”
苏宁安捏紧了指尖儿,缓了两口气才道:“太后言之凿凿,可曾确认过?”又扫了眼月露,“臣妾自小虽未被正式教养过,却也知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这样的东西,即便臣妾宫中有,定是要藏好不叫人发现的,别说带至行宫,就是拿出来看一眼也是不能的,太后······”
太后脸色一凛,自己确实从未看过,但这样污秽的东西,又怎能去看!
“瑛嬷嬷,让昭婕妤知道,这东西是怎么被发现的!”
月露匆匆看了眼持在手上的画轴,与苏玉心视线对住,瞬间移开,额头紧贴着地面,发间的宫花轻颤着,索性两眼紧紧闭,什么也不敢看,也不敢听。
瑛嬷嬷上前几步,对着太后福了福身,“昨日太后寿宴,老奴恰好路过昭婕妤寝宫,却看见里面好像在整理东西,本没有在意,谁知却听得一声惊呼,说是‘这是皇上和昭婕妤的恩爱之画,你们不准乱看!’,这声音又尖又细,老奴回头却发现是昭婕妤身边的月露,抱着箱子不知要往哪里去,却不甚跌倒将箱子摔开,几名宫婢围了上去,这等事老奴自然不能无视,这才过去瞧瞧。”
瑛嬷嬷说着看了眼月露,才继续道:“拨开人群才见到月露正坐在地上,身前一个箱子散开,里面只是些昭婕妤的衣衫,但月露却将这幅画紧紧护在怀里,老奴唯恐事情传了出去,这才将月露和在场的宫人扣押。”
瑛嬷嬷说完,再次福了福身,太后冷哼一声,“昭婕妤,如此你还有什么话说!本宫念在皇帝与你有情缘在先,皇上又心悦于你,这才允了你进宫,虽然你不若别人一样遵规守矩,但能让皇上开怀,哀家自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你竟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
太后怒而一扯佛珠,瞬间珠子散了满地,在场的嫔妃们因着太后的怒气,皆站了起来,垂首立在一旁,不敢多言。
“太后······”
“还敢狡辩!”太后本不显喜怒的面上此刻尽是勃然,“若是旁人,哀家或可怀疑一二,但你,仍在闺中之时为了闭嫁勾引皇帝,满后宫之中,除了你,没人做得出来!”
苏宁安好像被人狠狠推了一把,身子往后一倾,满眼的不可置信。
原以为那时在泰山,除却第一日外,后面几日太后不温不冷,她亦以诚相待,这事儿在太后那儿就应是过去了。
可原来,仍是太后心里的一根刺,并未消除。
怪不得回宫之后,太后总是冷冷的,哪怕她在太后面前事事恭谨,却仍难得太后笑脸······
她一直以为,太后原本就是那样的性子,如今才知,自己在太后眼中,怕是与烟花柳巷招引恩可的女子无异!自然厌恶她!
苏宁安张开口正欲反驳,却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轻笑。
“太后见谅。”秋彤扶着苏玉心站在离苏宁安几步之遥,“姐姐从小便随嫡母长在偏院,父亲······也未曾请夫子教导,女子应读的书,姐姐并未读过,想来······”
苏玉心转头看了看苏宁安,“姐姐所学皆是嫡母教导。”忽而掩唇一笑,“说起来我那嫡母出身商贾之家,也是倾城绝色之姿,即便父亲觉得中馈之事交给嫡母那样商贾之女并不妥当,但仍宠爱嫡母,只是姐姐······”
苏玉心转头看着苏宁安,唇角微挑,“这是宫中,不是寻常府宅,姐姐错过一次也就罢了,又怎能将那等做派拿到宫中来?”
“原来是以色侍君,狐媚之术,也怨不得谁也争不过昭婕妤。”
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将苏玉心的未尽之语就这么大剌剌的说了出来,苏宁安面上只觉得好像被人抽了一巴掌一样,火辣火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