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本元第二年再到河州检疫,已经和曲孛儿成了好朋友。
检疫告一段落后,本元应曲孛儿的邀请同他一起去了一趟部族在河州附近驻牧的草原。
曲孛儿父亲对本元的到来非常重视。
只有部族有重大的节庆才会有这样的仪式。部族里受到尊重的长辈,同宗的族长,头领都赶来参加欢迎的仪式。曲孛儿兴奋地说。
这咋行?我就是跟你过来玩玩儿,可别闹出什么笑话了。你们的规矩我可一点儿都不懂。本元一听就紧张得不行。
没关系,我们这里的人就是这样,只要是我们真正的朋友,都是掏心掏肺对待他的。曲孛尔安慰道。
在绿草如茵的草地上,亲友们围坐在一起,面前摆满牛羊肉、乳酪、酥油、青稞炒面和马奶子酒。大家像过节一样,欢声笑语,笑逐颜开。
曲孛尔的父亲向大家介绍完本元后,一位盛装的少女款款走向本元,给他献上哈达。
这个,这个,我,我?本元慌慌张张站起身,扭头窘迫地看向曲孛儿。
接着,接着吧。曲孛尔也赶紧起身,做出让本元伸出脖子戴上哈达的样子,然后哈哈大笑。
所有在场的人被他俩这一连串的举动惹得大笑起来。
献哈达的少女是曲孛儿同父异母的妹妹,俊俏可爱,非常开朗。此时毫不掩饰自己对本元的好奇和喜爱。
您就是我曲孛儿哥哥的安达?祝您得到诸神的佑护,祝您万福!真心盼望您和曲孛儿哥哥到我的草原做客,我家有最好喝的马奶酒和酥油茶,还有……
曲孛儿一边翻译一边笑。聪明的尕珍妹妹,行了,行了。你的祝福像流水一样,太多太长了。
可是哥哥们还没有答应呢。哥哥们快点答应我,快点呀。曲孛儿的妹妹尕珍央求道。
曲孛儿看大家都在等着,就替本元答应道:好的好的,我们回头就到你的草原去。
本元看着他们兄妹似乎在讨价还价争论着什么,却一句也听不懂,只能一脸蒙地看着他们傻笑。
好容易从少女手里接过洁白的哈达,接着就是所有的人围坐在一起吃手抓肉,喝马奶子酒和酥油茶,载歌载舞。
本元不知道略带一点酸味的马奶酒后劲很大。几乎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要站起来先送上一番祝福的话,然后把碗中的酒一饮而尽,豪迈奔放的热情叫本元丝毫不敢怠慢,一抬头也干了碗中酒。
不知何时,刚才献了哈达的少女,手里提着装满马奶酒的羊皮袋站在他身后,他喝完一杯,少女就马上把他手里的碗斟满。不知喝了多少,本元眼前都是少女如花的笑颜,周围的人渐渐变得模糊,像风吹过的柳浪,忽远忽近。人们在唱歌,在跳舞、在角力。他也随着欢舞的人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在人群中起舞跳跃,曲孛儿和族里的勇士走马灯似地在他眼前划过。本元从未如此兴奋,放松,他也随着人们哈呀、哈呀的欢叫声一起大声欢叫,起舞……
落日的斜阳从牛毛帐篷的缝隙里透进来,打在本元对面的帐篷壁上。他想坐起来,但头像坠了重物,沉闷眩晕。他躺下来,用手指使劲揉搓着太阳穴。灶膛里还在慢慢燃烧的干牛粪散发出特有的焦草味儿,让他觉得舒坦而亲切。他又躺了一会儿,眼前又是喝酒欢舞的情景。曲孛儿的妹妹手捧哈达,曲孛儿和妹妹有说有笑,不断争执,曲孛儿妹妹往他的碗里倒酒,曲孛儿妹妹盯着自己时兴奋又羞涩的毫无忌惮的眼神,这眼神像火一样熏烤着自己,让他浑身燥热,心跳加速,一阵虚汗过后,一切又都像做梦一样,模糊而遥远。
本元走出帐篷,看到曲孛儿正和他的父亲、几个长辈、兄弟在不远处的草地上谈笑。
曲孛儿看见本元从帐篷里出来,就摇晃着手臂,大声朝他吆喝:本元兄弟,过来吧,过来吧,你把日头都快睡下山去了。快过来吃点肉,喝些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