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揽月轩空旷的三楼传来一阵脚步声,披着斗篷的男子走上三楼,缓缓敲响了那唯一有人的房间。
屋内,听到敲门声,夜秋离不曾有过动作,玄起身开门,看着来者:“何事?”
女子冷淡开口,话音落下,男子递过来一张未拆封的信:“从百花庄寄来的信。”
闻言,玄垂眸,目光扫过看到了那熟悉、同时让她厌恶的字迹:夜秋离启
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她从男子手中接过,未曾多言,反手关上了房门,转身时看到了站在窗边带着面具的身影明显动了半寸,即便他隐藏的很好。
“嘉平月寄来的。”玄开口,语气平淡,不含感情。
窗边,在玄开口之后那长袍飞扬的男子方才转身,目光落在了那一张信封之上,面具之下的眼眸有半分波动。
他走过,不紧不慢从玄手中接过了信封,修长的手摸索着表面,亲自拆开阅读。
往常,此事均是玄一手负责,或者是其他的随从,但向来只有嘉平月寄来的信不同。
小刀拆封,切口一丝不苟。
信封之中的字条展开,依旧是娟秀的小字,但信中的内容却是极为不留情面以及那浮现在脑海的平淡语气。
“夜秋离,此番来信,是为告别。”
“你的信我已经收到了,关于濮阳轻礼和沈昭明之间,我只能说一件,但也仅此知道这一件,两年前,北境边关,濮阳轻礼曾救过沈昭明一命,当时就住在我的百花庄中。”
“此事了结,除此之外,我也无法透露太多,至于你派人给我送来的那个小姑娘,我想过,愿意收养她,但同时曾经你于我的救命之恩,也因此抵消。”
“此后,再无瓜葛。”
“按着你的要求,今后她不会再踏入皇城半步,扰乱你的计划,我将带她出海远离北夜,此一生不在踏上北夜的疆土,从此之后,她与丞相府的康乐小姐再无渊源,只是小姑娘菡萏。”
“此去无归期,恩怨已了,相隔彼岸,便无需再见。”
“夜秋离,身在海外,我不希望听到有关你称帝的消息。”
“别见,勿念。”
目光扫过,藏在面具之下的双眸最终停滞在了那最后的二字之上。
好一个“别见”。
夜秋离勾唇淡淡一笑,将那切口一丝不苟的信封以及字条扔在了手边的烛火之上,看着其缓缓燃烧,最后化作灰烬,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冷笑一声,开口时似有感叹:“可惜了,称帝是无可避免的,不能如你所愿。”
但他又很想……自己站在那大殿之上时,她也能看到。
……
与此同时,北夜东面边境,临海之地,一艘长船静静停立在岸边,那是一艘长有三十八丈,宽十四寸,载重量足有六百斤的长船,置身黑夜之中,如同一只深海巨兽暗自蛰伏。
月光照耀,海风呼啸。
此时的港口城郡已经不见了灯光,只剩一片昏暗,只有嫌少的灯盏散发光芒,然置于偌大的城郡,恍若沧海一粟。
月光挥洒,长船挂帆,似是要在这样的深夜起航,但好在此时的海面,不过只有淡淡的海风吹过,掀起微不足道的涟漪。
长船之上,未曾挂着旗帜,这等作派,却并非出自皇室,或者任何一个拥有绝对势力、钱财的王侯世家,商户之家。
一身红衣的女子牵着一个小姑娘站在木板搭建的渡口之上,看着那艘长船之中缓缓走下的黑色身影。
女子年纪二十有余,一身红衣,身披狐裘,长袖翻飞,风吹过她的长袍,带起身上混杂的各种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