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戳一下?”
吴哥脑袋剧痛,好像整个人被浸入深深的海里,五感像是被水封印了,模模糊糊听不太真切。
张守棠依言又拍了一下吴哥的后背,对方仍旧没有什么反应。
猫抖了抖胡须,从张守棠的头顶上跳下来:“你让一下,我来。”
迈着猫步走到被捆成一条死狗的吴哥身边,伸出猫爪子比划了两下,最终把目光选定在吴哥的脸上,毫不犹豫地一爪子拍了下去。
吴哥在浑浑噩噩中只觉得脸上突然传来一股大力,像是要把他的脑子从脑壳里面砸出来,刚有些知觉的吴哥惨叫一声,陷入更深的昏迷中。
张守棠:“……”
“猫前辈,我怎么觉得他好像更加叫不醒了呢?”
“不能吧。”猫有些纳闷,“难道是我的力气还不够大?”
“我们还是等小师叔他们回来再说吧。”眼见着猫又抬起爪子,想要再给地上的人一巴掌,张守棠连忙说道,“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猫举着爪子想了想,把爪子收了回来:“你说的对,还是人形力气比较大,把他弄醒比较快。”
张守棠心中舒了一口气,想着若是劝不动猫前辈,怕是这一巴掌下去,吴哥的头是真的不能要了。
餐厅外,江离仗着自己灵气快要见底以及方俞白并未踏入修炼,临时画了一张隐匿符,跑来看这个灵器。
为此她的左手又有两根手指没了。
不过好处是是显而易见的,现在的她无限接近于死物,很适合查探这个灵器的具体情况。
而方俞白则是因为身上的咒术的原因,和这个充满煞气的环境融为一体,在金乌的镇压之下保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阿离,你来看这里。”方俞白蹲在灵器之下,伸手指了一个缝隙。
江离依言蹲了下来:“这里让你感觉不舒服?”
方俞白一愣,随后笑道:“也没有很难受。”
“但你要说。”江离的表情很认真,“你不说,我……我们会担心。”
其实当时方俞白说要来的时候,江离犹豫了很久,虽然她有九成的把握能够保证方俞白安全无虞,但是毕竟还是存在着风险。
只是方俞白坚持要来。
当时江离深入地跟他聊过,只是当时方俞白说他只是冥冥之中有所感觉。
自己必须得来。
考虑到方俞白天生灵体的身份以及他的头脑,最终江离还是同意他前来。
但这并不代表着可以因为他的自愿,只为了快点解决问题就让他去忍受额外的痛苦。
方俞白怔愣半晌。
他自从出事之后,在十八岁成年之前一直养在弥鸿道人的身边。可弥鸿道人到底是没有养过孩子,头一次养孩子养得磕磕绊绊的。
再加上当时弥鸿道人也忙着修炼,尝试突破金丹的瓶颈,已经很懂事的方俞白除非实在是忍不住,否则不会去打扰道观里的长辈。
他不想给别人带来麻烦。
而他也在这种环境中顺利地长成他渴望的靠谱的大人的模样。
他在下属眼中是靠谱的领导,在小辈的眼中是值得信赖的兄长,他已经习惯于去忍耐那些不致命的疼痛。
“想尽快解决问题是好事。”江离说道,“可是也别忘了,解决问题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她指了指方俞白,又指了指自己,神情严肃:“没有谁是万能的,也没有规定说在解决问题的过程中不能喊疼。”
江离自己曾被师门排挤抛弃,又因为命格没人愿意与她相交,所以她知道独自一个人默默地消化伤害与疼痛有多难过。
那就像是行走在看不见尽头的深潭里,希望遥遥无期。
她走了出来,但也因此更明白这种感受对于一个人来说无异于慢性的凌迟。
她不希望方俞白也像她一样,忍受几十年的凌迟,才遇见一个金乌。
方俞白乖乖地低着头“嗯”了一声,又说道:“我的胸口有点疼。”
方俞白的咒术很有可能是从心口的位置种下,每次发作的时候,疼痛总是从心脏的位置开始蔓延。
现在他又有隐隐约约的感觉。
上一次发作是因为在上河度假村遇见了邪祟,那这是不是也说明这个灵器底下藏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江离比划了一下缝隙,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不太敢直接动用神识,干脆直接伸手下去摸了一把。
里面的空间不是很大,江离摸着摸着,脸上露出更加古怪的神色。
她收回手,不小心在边缘磕了一下,手掌上掉下来一块碎屑。
方俞白心脏一抽,下意识将她的手捉了过来,放在掌心轻轻揉了几下。
江离一愣,到嘴的话又滚回了喉咙里,几秒后才又开口道:“我知道里面是什么了,我们先回餐厅。”
“好。”方俞白扶着江离小心翼翼地起身,像是怕她碎了一样。
“没事,就是看着磕碜了一点。”江离知道自己时不时掉一块下来确实有点吓人,但这也只是看着吓人罢了。
她毕竟是化神的神魂,曾经在元婴巅峰十五年,元神出窍对于她来说并非难事,就算现在还在筑基的心动期,但是元神脱离出来一小段时间还是可以的。
方俞白也知道只要本体没有像他一样有问题,灵气流失导致的玉偶崩溃并不会给江离带来太大的伤痛。
可是看着眼前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渐渐变青,渐渐地蒙上一层玉质的光泽。属于人的柔软褪去,被玉器般的质地渐渐覆盖,方俞白就心急如焚。
他并不想在江离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结果。
他希望对方永远是高兴的、健康的。
张守棠迟迟等不到自家的小师叔,又怕吴哥的脑子真的被不耐烦的猫一巴掌拍出来,便往外伸了个头想要看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