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牛二把话说开,石一方心中疑惑顿减去不少,毕竟都是边军之人,车厢内的气氛顿时活跃了不少。
在与牛二的交谈中得知,李将军把那些从战场上因残退役的,又无家可归的人,都会召集起来,遣往楚都,根据个人意愿,使其可以糊口。几年下来,自愿来楚都的不下百十来人,如今都在楚都落脚生根。
石一方听了,也不由得暗暗佩服李将军,毕竟要养活这么一大帮子人,花销肯定是少不了的。
“我等知将军清廉,养活我等不易,也尽量找点能干的活,以减轻将军的负担。如今将军已去,小姐就是我们死也要护助的人。”牛二不无唏嘘的道。
石一方其实很是理解这些残兵,常年待在边军厮杀,与社会格格不入。正当人生不知所措时,李将军出手,将他们聚在一起,抱团取暖,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他们尽管是这样那样的残疾,但也不要忽视了他们的力量。
“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我们这些人居住之所,小姐会时常来接济我们,可恨天不佑好人。”牛二的话语中,对李将军的故去,甚是伤心,也可看出这些老兵对李将军是衷心爱戴的。
“小姐?什么小姐?”胡子叔疑惑的问道。
“李将军的独女,曾有千里祭父的举动。”石一方解释道。
……
不知不觉,马车停了下来。牛二率先下了马车,石一方紧随其后,对四周警惕的观察了一阵,才扶着胡子叔下来。
四周见有马车前来,不少人探头观瞧,但见停在一个大院子前,都收回了目光。在此长居之人,都知道那里住着些残兵。
牛二所带之地,乃贫民聚居之所。牛二领着俩人朝一个破旧的院子走去。院子建有围墙,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但就院子老旧的样子,恐怕有些年代了。
经牛二介绍,这院子以前为军部一贮存器械用,后来因为地理位置不便,逐被空置下来,属于那种不用也不敢弃的尴尬地位。李将军偶然得知此处,便禀告楚王,用军武换了下来。
牛二推开大门,院子里收拾得干净,典型的军营布置,几个头发苍的老汉,松散的围坐在院子中一棵大树下,闲谈着。见牛二领人进来,都瞧了过来。
“牛二,怎么又来新人了?”一独臂老汉见状问道。
“刘伯,张老大安排的!”牛二答道。
“什么来路?”刘伯问道。
“呃!”牛二看了眼石一方,答道:“这事,您最好亲自问张老大,我可不敢多嘴。”
“算我白问,张家小子办事我还是放心的?”刘伯摇摇说道。
倒是石一方心中微微有些触动,办事问话典型的边军风格。
当石一方扶着胡子叔刚欲走时,却发现胡子叔像树桩一样立在那一动不动,死死的盯着刘伯,不解定的喊了声:“刘百户?”
那刘伯闻言,一双本来无神的眼睛,立刻爆发出骇人的精光,问道:“你识得老夫?”
“您真是刘百户?我是小月子,您不认识我了,当年给您牵马的小月子。”胡子叔甩开石一方的手,快步走到刘伯跟前。饶是胡子叔在石一方眼中哪怕受伤流血,也是么笑口常开的一个汉,此刻居然泪流满面。
那刘伯闻言,也拄着拐杖惊起。惊疑不定的问道:“小月子,古月?你真是小月子,怎么弄成这副模样?”随即变色道:“不对,你不是随李将军戍守边疆,全军覆灭了吗?为何出现在此,难道你当了逃兵?”
至此石一方才知胡子叔本名古月,而此刻的古月像个孩子,找到依靠之人,跪在刘伯面前,嚎啕大哭。
“哭什么哭,起来回话。”刘伯不愧当国百户,言语之间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势。
刘伯这一呵,古月收住眼泪,讲述起来。
从斥候小队被围,到拼死突围。古月侥幸突围后,借住在一猎户家养伤,与石一方一样,一养就好几个月。因脸上受了刀伤溃烂,面容算是毁了。等伤好再准备回边军,在一集镇上偶然听到了李将军及麾下全体遇难,古月自是悲痛万分。
为确认消息,当夜潜入集镇守军驻地,查看文档。赫然记录“狼军笫五千户其下第八斥候通敌叛围,至狼军第五千户全体遇伏阵亡。”
古月当时只觉五雷轰顶,万念俱灰。但想起遇难的队友,李将军所属离奇阵亡,疑云顿生。为了自己队友,为了李将军所属,当时古月就只生出一个念,弄清楚事因,让逝者安息,冤者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