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斋附近最近发生了几件事,让卖画事业突然变得没那么简单了。
首先,是在鼓楼外面,有个卖书的小店,店老板见文化斋卖画挣钱,也开始准备卖画。他先是在墙上挂满了大画,然后又在茶几上弄了一个锦盒,里面也放了一些镜芯。有一天,孔文龙从店门口过,他们跑出来向他招手,因为平时整天见,有时候还点个头,孔文龙就进去了。
原来是店老板在门口站着,见老外从门口经过,就连喊“哈喽”把老外招了进去,但他不会讲解,只好把锦盒打开,让老外自己翻着看。然后老外问他话,他也不懂,正好孔文龙路过,他就把孔文龙请进来帮忙。
孔文龙以前听薛豪义聊过,他有时候和那个书店老板喝酒聊天,估计是店老板从薛豪义那里了解了卖画的一些细节,然后就照葫芦画瓢准备模仿。孔文龙就从头到尾给老外讲解了一遍,老外居然就买了一张镜芯120元。
等老外走了,孔文龙等着拿提成时,店老板拿出一听可乐递给他,说是感谢帮助。孔文龙一看他是这么开画廊的,就没有再说什么,拿着可乐就出去了。他心说:连最基本的靠翻译养活画廊的常识都不清楚,也敢开画廊卖老外?那就等着关门吧。
果然,后来孔文龙带老外经过时,店老板还让把老外往他店里带,孔文龙连看都不看就走过去了,再往后就没听说过他的商店卖过老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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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是鼓楼里面,紧挨着鼓楼的路东第一家门面,以前是卖小工艺品、小纪念品给游客的商店,也要转型卖字画给老外了。他家先是做了好多大大小小的镜框,刷了油漆摆在门口晾干,然后又进了好多大画堆在店里面,准备马上开业大干一场。
旁边其他商店的人向他打听,他还扬言说他们家也要卖画给老外,不能让一个人把这钱都挣了,这当然是有意说给文化斋听的。
很快,闲话就传给了文化斋,嫂子马上告诉了金文化。金文化“哼”了一声说:“啥?他家也要卖画给老外?还打算和我抢饭碗?好啊,你们翻译都睁大眼睛看着,我看他哪天能开门营业?”孔文龙和翻译们听了这话,都模棱两可,不知道金师是口气大,还是真有办法解决?
两天后,第一家终于正式开门营业了,门口还摆满了花篮,这在当时算得上是隆重盛大了。翻译们都看着金文化,看他能拿人家怎么样?只见金文化一脸的平静,直接让翻译们在文化斋门口摆好了喝茶的藤椅和茶几,他和嫂子坐下来开始慢慢品茶。
严有才急得来回转,不停地问:“嫂子,就让他家在咱们前面这么开画廊?”金文化说:“小眼镜,你急啥?坐下来喝口茶再说。”严有才像热锅上的蚂蚁,哪里还能坐得下?薛豪义安慰他说:“你别沉不住气,金师既然能说出来,就有能力解决,不信你看着吧。”
话音刚落,就看见从鼓楼门洞开进来两辆面包车,停在了第一家门口,车上下来一堆穿着工商和市容制服的市政府的工作人员,他们上去二话不说,就把第一家的镜框往车上搬。店老板大惊失措,急忙跑过来问是怎么回事?工作人员说是非法经营。老板说自己有以前的营业执照,工作人员是没有用,到所里去解释。
这时文化斋的翻译们都过去围观,只有金文化一个人仍然稳稳地坐在门口,不慌不忙地品着茶,连看都不往这边看,那神情简直就是稳坐钓鱼台,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只见有的工作人员已经把第一家的轴画一捆一捆地往车上抱,店老板拼命拽着不撒手,还有的工作人员把带不走的大镜框推倒砸烂了。店老板气得破口大骂,说都是土匪,还说要和工作人员同归于尽。这时候跑过来一个邻居的店老板,硬是把他拉住了,让他好汉不吃眼前亏,可以去告状、去上访。
第一家的店老板冷静下来,不再和工作人员纠缠,站在门口朝着文化斋指桑骂槐,他心里和明镜一样,知道肯定是金文化搞的鬼。店老板大喊道:“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要到北京去上访,我就是这条老命不要了也不能让你家安宁,我就看你缺德事做尽了会有啥好报应?”金文化依旧是镇静地喝着茶,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泰然自若,就这一份镇定的功夫,孔文龙就学不来。
这时候,市容人员把第一家的东西全扔了出来,然后关上了店门,并贴上了红字封条。两辆车相继开走了,留下店老板坐在地上发呆。
嫂子见事情解决了,就对着翻译们喊:“别看热闹了,出去干活吧。”翻译们都心领神会,又开始出去叫老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