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
记忆深处的画面一帧帧前后翻转,掠过无数灰败的春与秋,至最后停歇在提刀自刎的鲜红血色下。
刀砍入骨的刺耳声音让长鱼姣终于在混沌的幽暗中缓缓睁开眼。
床幔轻晃,周身围绕着淡淡的血腥气和她惯爱的冷香,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混合了血腥气今日的香腻得慌。
朦胧间侧头,正见窗外一枝榴花探入殿中。
长鱼姣的目光在那支火红欲燃的榴花上看了许久,才缓缓颤动了眼睫。
怎么会是,榴花。
黄泉路,地府旁,怎么会有榴花。
又或者是一片寂静的暗色,怎么会有一枝榴花。
没有给长鱼姣太久的疑惑时光,端着药入内的白露脸上满是惊喜的神色,忙不迭的跪到床边,泫然欲泣的看着长鱼姣,
“娘娘,娘娘醒了,来人,快来人,太医,娘娘醒了!”
手掌被灼烫的眼泪滴落时,周身数不尽的痛意才后知后觉的苏醒。
阵痛欲裂的脑袋和火辣辣拉扯着疼痛的脖颈。
四肢百骸无力又绵软的恶心感和如附骨之蛆的腿疾痛意。
连绵不绝的痛意席卷周身,让长鱼姣耳畔轰鸣一片。
眼前人影憧憧是模糊的幻影,如鬼如魅,在她周身盘旋,要将她拉进深不见底的沼泽深渊,被强行喂进口中的腥苦汤药,牵动了神经的恶心感,让她被动的趴到床边将药呕出。
连带着撕扯开脖颈上的伤口引来又一阵惊慌的杂乱。
好吵,好疼。
别吵了,别吵了。
直到长鱼姣看不清眼前的摸索到一只药碗重重砸下。
瓷片崩裂的声音才让这场纷乱有了停歇。
长鱼姣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也不想看清,
“别吵了,别吵......”
长鱼姣以为的命令细若蚊蝇,轻的几乎叫人听不清。
但她并不在意,就像不在意颈间裂开淌血的伤口。
只是艰难的转过身,将自己埋进被中,一点一点蜷曲着抱住自己,如从前无数次。
白露愣怔的面容砸下的泪水滴答滴答的响,唇瓣开开合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还是夏至先一步将人按下,只让商陆小心的上前为娘娘重新包扎伤口。
长鱼姣在又一次陷入混沌的迷茫中时,感觉到了有人在翻转她的身体。
但很轻,也很安静。
她便放任了自己睡去。
这一次应该能彻底歇下了。
长鱼姣如是想。
“娘娘,娘娘她怎么了......”
白露被夏至拉出了西暖阁,捂着嘴满心惊慌。
夏至担忧的看着安静的殿中,按下心中不安,
“娘娘只是累了,刚刚醒来就听咱们闹哄哄的,自然是要不快。”
白露错愕的抬眼看着夏至。
她们方才,并未出声。
至娘娘摔碗时,也不过是她喊了一次太医。
太医入内后便是夏至倒了一盏温水想给昏迷不醒的娘娘润润喉......
不期然想起这几日太医忧心忡忡的话语,
“娘娘的伤没有大碍,可,可娘娘脉搏虚浮无力,竟是,竟是油尽灯枯之兆,如此,非人力可救,即便以汤药强行吊回了娘娘的生机,也要看娘娘是否愿意......”
白露猛的闭上眼,不愿再想太医所言,只是看向夏至,
“我们要去找太后娘娘吗......”
夏至再次摇头。
前几日太后娘娘日日在皇上寝宫和西暖阁之间辗转。
白日里守着娘娘,夜里看顾皇上。
看谁也看不清太后娘娘守着娘娘时,眼底究竟的怜惜多还是恼恨多,复杂的情绪让人怎么也看不清。
方才众大臣出入皇上寝宫,不久前更是传下旨意晋娘娘为皇贵妃不说,还要将皇贵妃的事迹编纂成书。
她和白露代娘娘去谢恩时,却听皇上再次晕厥。
可见皇上是亦是强撑着醒来,一醒来便先为娘娘安排了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