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旸和苏见黎绕过几条山路,回到太清宫中,只见白马也已被道观中人牵到门口拴了。
二人进入太清宫,便走来一个道童,引着他们到了一间卧房里去。
这房中业已打扫干净,窗台、桌椅、床榻上都不见半片灰尘。屋里还有火炉、书具、熏香等物件,都各安其处,摆放整齐。
顾旸往床上猛地一躺,作势打起了鼾。
苏见黎轻轻坐在床边,叹道:“可惜呀!”
顾旸问道:“可惜甚么?”
苏见黎道:“可惜没有第二张床。”
顾旸心中一骤:“正是。阿黎虽与自己奔走日久,终究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如何能与她睡在一张床上?”
但他转瞬想起在莘县的客栈时,二人也曾同床而睡,只是隔开了很远,便笑道:“无妨!阿黎你若是不介意的话,我还是睡在床边。毕竟是道长一人的卧房,也只好将就了。”
苏见黎静静瞧着他,笑了笑不说话。
空气有些尴尬。
良久,苏见黎忽然幽幽地道:“其实,一张床也蛮不错。”
顾旸一时没懂她的意思。
苏见黎抬起枕头,掂量了几下,笑道:“这枕头也太小了些。”
忽然,她发现枕头下压着个什么东西。定睛细看,是一张折叠的纸。同时顾旸歪着头也发现了。
顾旸爬起身来,苏见黎在床边把纸展开。
这不展开不知道,一展开吓一跳,直教苏见黎把纸抛到了一边。
原来那纸上绘着一对男女,正赤身交错在一起。
苏见黎虽不曾看过甚么淫秽小书,但《红楼梦》《金瓶梅词话》这类脍炙人口的小说早已在书市上风行。官府屡禁不止,后来干脆躺平。
况且苏见黎身在官宦之家,虽说长辈往往严管,但其父苏国南算得开明一派,还多次赞扬这些小说的文采与题旨。再者,便是家长不允,若是想读,也可想方设法得到。
而伟大的文学作品往往能涉及人性。
而人性,第二个字,顾名思义。
所以这张图苏见黎是懂的。
但顾旸不懂。
他虽然从师父那里学到了很多典故、名言,但知识盲区也很明显,比如,人……性。
此时顾旸见苏见黎抛开了图纸,又羞又急,忙接过那张纸来,又仔细看了几眼。
于他而言,这张图确实很羞耻,便是几岁的孩童也必然觉得这图不对劲。
但他觉得阿黎的反应似乎有点过激了:毕竟这图上画的也不是他俩呀!便问道:“这是甚么意思?”
“这……”苏见黎哽住了。
纵然她以新时代女性自居,这种话题毕竟也难说出口。
苏见黎踌躇良久,才说道:“哥哥,你可曾见过小猫、小狗,像图中这般,一只趴在另一只身上么?”
“虽不曾见过,却看到过野兔如这般……”顾旸说到此处,忽然拍床大叫一声,“哎呀!这牛鼻子没安好心!”
苏见黎本来想慢慢介绍给他,见他知道此事,更羞得低下头不说话了。
“我找他去!”顾旸提起宝剑。
“且慢!”苏见黎红着脸,“哥哥,……你一口一个牛鼻子,但你看那道长,是真有手段,还是故弄玄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