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鼓齐鸣,礼乐不止。
就在朝臣还在被愁云笼罩时,凤栖梧早已从太和殿中退出,身姿屹然走下宫阶。
破晓辉光洒满整个宫墙,朱门光影横亘交错,凤栖梧浸润在华光下,墨发飘摇,龙袍招展,周身皆是与生俱来的矜贵威仪,风华万般。
他走得犹外轻缓,每行一步仿佛都在与过往的风雪交错重叠。
可任凭过往如何坎坷,如何荆棘,都无法撼动他的内心,他依旧眉眼锋利,依旧心如定海,巍然不动。
待走过数十长阶,他回眸遥望,竟有种轻舟已过万重山之感。
只是容不得他多想,一道满含戏谑的笑音掠至耳前,像是甜腻的花香,裹着几分动人诱色。
“刚刚真是好一番唇枪舌战。”温染颜提着裙摆,笑着迎了上来。
凤栖梧已经走至长廊下,一回头就对上她的笑颜。
温染颜就站在廊下,媚眸流转,顾盼生辉,嘴角笑容盈盈,天然的一副好颜色。
一袭红衣罩在身,腰若扶柳,肩若削成,发间的流苏随风轻晃,晃得他心痒难耐,搅得他略有失神。
凤栖梧失神沉寂片刻,才悠着声开口道:“因着动了他们的利益,口舌之争在所难免,可那又如何?我才是天下之主,才是决策者。”
此番话霸气横流,锋芒毕露,一如他恣意的性子。
而他本就是张扬不羁之人,如今荣登大宝自然更不受拘束,越发雷厉风行,无人可阻。
旧制早已落后,总该要有人推行新制,而这新制必将带领北琅登临另一个高然境界,此路很难,无人敢做之事他就敢。
温染颜仰起头,在此角度看他,仿佛他整个人都在熠熠发光,一时竟连浩渺灼光都不敌他万分之一。
“我还以为你会晚些时候才提出此变革,不成想,竟是这般雷厉风行。”
她勾唇笑容盈滟,人站在灼光风口,裙裾微动,金铃摇曳,媚得夺人心魂。
凤栖梧钩着她腰间的一缕丝绦,凤眸灼灼,悠声笑道:“这样普天同庆的好日子,用来宣布这项变革最为合理妥帖了,本就喜乐,如今喜上加喜。”
枝头卧坐的猎鹰忽而振翅,冲天而上,于天际九霄盘旋,发出阵阵啸唳。
唳声穿透整个宫墙,厚重中又带着震慑四方的力量,仿佛是在庆贺新主登临于世。
“你是喜了,可旁人却是愁了。”她一瞥头,便看到群臣们还呆立在太和殿中未退,像是受尽了打击,还未缓过神来。
凤栖梧嗤笑出声,“那就让他们多愁一愁,喜了那么久终归是要还的。”
温染颜只笑不语,片刻,两人相携而去,和风一吹,衣袂纠缠。
熠熠华光浸染在身,过往的一切风霜在此时尽数消弭,往后所过皆是鲜活色彩,是比灼光还要璀璨明媚。
遥远的天边,一弯皎月自琉璃飞檐上升起,登基大典已成,宫宴将至。
礼乐钟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丝竹靡靡之音在穿透游走于整座宫墙,有舞姬于鼓上起舞,足点鼓面,随律起舞,翩跹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