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猎人出身,我听说那位小先知又特别擅长用弓箭手,倒不奇怪。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将军问,“姚军师,你怎么看。”
旁边是一位青衣老头,精神矍铄,他问:“巫军死伤如何?”
“不知道,但他们并未近战。”
姚军师说:“你是说大熊的军队闯进对方的口袋,修整之时,被箭雨围射至死?并未近战的话,想必巫军死伤极少。”
将军说:“军师,我等已无路可退。”
姚军师说:“此一战必是苦战。好在咱们是为粮食来的,现在又在暗中。只需在此地修整一番,然后披甲,夜袭巫军之城。”
将军说:“好,军师之策甚好。”
斥候忽然说:“报告将军,我在前方探查时,曾发现巫军探子。”
将军问:“探子?离这有多远?”
斥候说:“我是在前方山脚碰到的,离这里六七里。”
将军笑说:“六七里怕什么,大概是为了大熊国准备的,仗打完了,他们也该退了。姚军师,此事你怎么看?”
姚军师说:“不得不防?”
将军淡定地问:“如何防?”
姚军师思索片刻,说:“行到这里,我等双马已无用处,听说那小先知收马,可以先派数人驱赶五千匹马过去,与之谈买卖。我等休息之后,披甲偷袭,那小先知因为好事连连,必然不防,说不定还要大醉一场呢。”
将军问:“那巫城有酒水吗?”
姚军师说:“他那么多粮食不卖,我就不信他没酿酒。将军,不要太高看他们,就算那小先知有能耐,他们只是种田的。”
将军说:“军师此言有理。”
于是定计,遣几个马夫换了衣服,赶五千来匹马先走一步。他们想的很好,等到打赢了,所有的马都是他们的。
——入夜,桑天子听到这一消息。
他非常不解,这是什么招数?马中藏毒?想刺探军情?
他说:“什么时候能到?”
“来的很快,一个时辰可以到。”
桑天子摸不清情况,说:“羿刀,让大家藏好,稍事休息。斥候队辛苦一下,往左右探一探,看看有没有跟着尾巴?”
大半个时辰后,斥候队报告,左右一切安静。
一个时辰后,五千匹马来到城下。
桑天子担心来人有厉害角色,亲自出去,却听他们说是来献马的。他更不明白了,这又是什么招数?可是他看得很清楚,这些人里没有高手。于是思索一番,让人把马赶进一个单独的马厩,喂它们粮草。
他又招来一个青年,吩咐道:“你领一百人带这十二个人去吃饭。他们如果好好吃,就招待他们;不好好吃,就杀掉他们。”
青年得令而去,拿出鱼肉、面条招待“贵客”,暂且不提。
随即斥候又报,两个时辰后,即后半夜,那支万人贼人便会抵达。
桑天子让斥候再探,下令让大家轮流休息半个时辰。然后准备妥当,静悄悄的瞪着用布裹住了马蹄的贼军抵达。
那贼军倒是小心,路线离山较远。
不过他们行进方向是靠近山的。
毕竟环形楼就建在了山边。
贼军像一支箭一样,冲锋而来。
而此时,桑天子站在投石车跟前——那是大熊国军队带来的,还没用上呢,就被缴获了,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桑天子看到时机,说:“点火。”
点的是泡了油的木头。熊熊火焰燃烧,照亮了一张张红润的脸。
桑天子镇定地命令:“放!”
投石车把木头扔了出去。点燃堆在路边的秸杆,为弓箭手们引路。
桑天子又命令道,“羿刀,点火传令,所有伏兵遇见敌人,立刻攻击。”
到这一步,不用再想主意了。
已万事俱备,只欠把敌军消灭。
一时间,无数箭矢四面八方射出去。那箭雨好生吓人,数息之间,就有十万支箭飞出,前面是,后面是,左边是,右边也是……
数不清的性命正被收割。
敌军四散突围,可是周围全是陷阱。
因为桑天子一直是全力备战的。而巫族人又那么能干,几千人几天就能筑起四面城墙来,这八万人能干多少活啊!
陷马坑,深坑,水鬼,长满刺的地,山上的滚石……
就算是十万人,也能让他欲仙欲死。
一万人钻进来,除非全力像一个方向突围,或者转头就跑,否则连人都见不到。而现在他们无头苍蝇一样,马也惊了,彻底乱套了。
这不是打仗,这已经算是屠杀。
箭雨落了小半个时辰,火海中一片狼藉。
桑天子有点反胃,说:“都跟着我喊,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秦汉时有四面楚歌,今夜有全方位的劝降声,如同雷电打在人头顶。而箭雨未停,直到那些人丢盔卸甲,高举双手。桑天子才熄了令火,箭雨才停。
桑天子带一千人骑马上前,让羿刀代为喊话说:“所有人扔掉兵器,脱掉铠甲,高举双手走出来。凡有不从者,杀!凡身上带兵甲者,杀!”
接待降兵也是细致活。不然容易引起反扑,增加损伤。
桑天子见那些兵还算乖巧,便让他们去人族军队那排队接受捆绑。一路都有箭矢怼脸,一旦有动静,放出来的不是一支箭,而是一千支,一万支。到那时候,这些人没有铠甲,没有武器,必然非死即伤。
所以他们比大熊国士兵更乖巧。
收了五千多多少带着点伤的降兵,九千多匹马,姚军师也被抓获。不过那带头的将军,却只剩一颗头颅——是他的吗?桑天子不太信。
但无所谓了,大局已定。
黑夜过去了,天蒙蒙亮。
他们更直观地看见了战场。
箭矢密密麻麻的,扎了一窝一窝,好多死掉的士兵身上,都扎了十多根箭。要想在这样的箭雨下逃命,真的需要点运气。
桑天子又让人族那一万人去收拾战场。投降时限已过,活得全弄死。于是一番折腾,送一千重伤士兵解脱,又请胆敢反抗躲藏的两百多士兵去死。降兵面前的广场里摆了4000多具尸体。与降兵相加,共有9964人,离一万人还差一点——另有马尸4000多具,重伤到残疾的马匹2000多,可惜了。
桑天子说:“把卖马的也关进去,查查还有什么遗漏。对了,各方面的损失报上来没有?我怎么听说死伤不少。”
大家都觉得没有遗漏,其实还有。
之前他们定计赶马来投,卸下马鞍时,留下很多东西,所以留下一支两百人的队伍在那看守。前方战事惨烈,那些人烧了马鞍跑了。
而他们已是最大一支生还者。
羿刀说:“没有吧,我没听说。”
桑天子呵呵了,怎么可能没有,不是说了还有两百多个反抗的吗?他说:“再去催催,早就说过,战斗后要赶紧汇报!”
又催了两回,才拿到战报。
“人族部队,两战累计战死335人,伤1286人;水鬼,战死3人,伤7人;山上弓箭手,战死0人,伤9人;其余部队没有死伤。”
水鬼和弓箭手,都是被摸到近处。
人族部队战死的那些,有289人也是被一伙人摸到近处,是个十三人的小队,拖着受伤的身躯,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造成巨大伤害。而当时那些人可都是穿戴着全身铠甲的——这就是正规军和杂牌军的区别。
没办法,打仗就一定会死人。
桑天子说:“战死者每人500积分抚恤,并厚葬。重伤残疾者领100积分,今后不用工作,每月领取3积分伤残金。犒赏之后再说。”
对没领过抚恤金的人族来说,这一安排可谓厚重。
哀戚之余,能让活着的人生活好点。
清扫一上午。中午,烬族长带着一群人过来。桑天子立即接见。
之前因为担心有人攻击烬部落,加上桑天子这儿人手充足,所以他们留守部落,没有过来帮忙。确定打完了才过来看看。
女闪、果果,烛翼、羿博,烛云等等,都来了。
拿到战报,烬族长眼睛都直了,“一万七千骑兵,那可是一万七千……铃铛,你这个手段着实惊人,简直……”
他匮乏的词语已经无法形容。
羿博笑说:“不可思议,我之前听说三苗国守卫皇城的地苗卫队都来了,还以为过来能帮个忙呢,没想到两波兵,你一天搞定了。”
烛翼说:“就算你是先知,打成这样也着实让我惊愕。”
果果高兴地说:“那些人,想来欺负我们,现在他们知道哥哥厉害了。”
桑天子却说:“都是大家尽力。带着这么一群人,谁来都会赢。我只不过喜欢布置陷阱,刚好能减少一点损伤。可惜还是被撕破了口子。”
羿博说:“先知,你够可以了。那些人又不是蚂蚁那么弱。”
烬族长说:“就是,要让我来,可能死伤数千。”
他说得数千,都是巫族——巫族其实有点排外,他们不喜欢人族。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已经赢了。
接下来兵甲入库,还要忙着生活。
羿博来援,也算一份人情。
他和其他人,都将被好好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