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城的风浪一波接着一波。
但烛翼的脸色越来越轻松。当佣兵协会来人威胁她要关停先知城的业务时,她已经可以断定,佣兵协会跟桑天子闹,死路一条。她没跟桑天子说,只跟果果商量,便将先知城的玉石业务单拿出来,另建玉行,与佣兵协会切割。
佣兵协会上下皆不满她的行为,对她下通牒,要注销她的账户。
烛翼从一开始就没信过积分,账户里只有一百多万。一听要被冻结,当时就全兑成玉石,轻轻松松,一个子儿都不留。
她叹说:“果果,你哥说的没错。”
果果正忙女闪的账户呢,积分太多,不好转移,她叹问:“说什么?”
烛翼说:“他说他不用出手,佣兵协会就能把自己的脸打烂。果不其然,那帮人昏招一个接一个。一会要关停我们的分会,一会要注销我账户,这不就是把自己的信誉,自己的脸,压着在地上摩擦给百姓们看吗?”
果果说:“师父,你先别说那些,我阿妈账户七亿积分呢。好难啊!”
这么多积分,三五年都转移不过来。
烛翼说:“别担心,我估计他们只是吓唬人。若真这么做,他们就要笨死了。”
果果叹说:“笨死也不是不可能。”
不管怎么说,能转移就赶紧转。
万一真有人出昏招——
他们死不要紧,这七个亿就没了。
正处理着,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烛翼警惕地抬起头,问:“谁啊?”
“是我。”是烛青焦急的声音。
烛翼去开门,见烛青气喘吁吁,她问:“你怎么了,这么着急?”
烛青手舞足蹈地说:“出大事了。大祭司,大熊国派了个和尚来挑战,说只要在十天之内有人能打败他,大熊国便无条件投降。否则,先知城要退回到五年前的位置。”
果果问:“是什么样的和尚。”
烛青说:“我没见过,但听人说是先知故交。”
果果问:“怎么称呼也不知道?”
烛青说:“我没来得及问,听到信就来了。”
果果说:“这听起来像是个阴谋。”
“这是一个阳谋。”烛翼说,“那个人肯定很厉害吧?既然是故人,至少他应该明白先知的实力,那他至少是大乘期修为……”
大乘期,这个世界顶峰的实力。
如果真有一个,那就必须让桑天子出手。
可那和尚有备而来,会不会出问题?
果果说:“不管怎样,师父,我们得弄清楚怎么回事,尽快通知我哥。”
烛翼点头说:“对,我们快走。”
两人出了门。果果把一沓贷款申请交给职员并吩咐,“这个尽快办了,钱从我阿妈账户出,记录在册。最好今天就拨付出去。”
账户注销的话,积分就没了。
还不如贷款出去。
就算成了烂账,比没了强。
交代完,几人出去,见路上人声鼎沸,欢呼不止,一问,都说大熊国已经降了。
降了?她俩怎么没收到消息。
她们去女闪家,几十人排成两队,找女闪谈事情。一队走得快,是因为那队是摘果子的。女闪说可以免费摘果子,大家都想来试试。刚开始的时候,连烛翼都经常来排队。另一队是去谈正事的,比较短,也比较慢,有时好几个人一起进去,半天不出来。事情有大有小,大的关系到整个先知城的制度,小的只是个人的难题。
果果从两个队伍中间进去,问:“阿妈,听说大熊国投降了,有人来报吗?”
女闪说:“没有。你到别处问问。”
“阿妈,这么大的事,你还坐得住?”
“再大的事,也不能耽误大家吃饭。你干嘛,想吃这里的果子,到后面排队。”说着说着,见果果插队摘果子,女闪阻止了她。
可这是自家果子,给人家白摘还不够?自己摘还排队,真是太苛刻了!
果果还是摘了,往法宝里一收,大家都看不太清楚,又都眯起眼睛。她这么做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都能得手,大家对此不光不反对,反而觉得她应该这样,毕竟那是一家人。再说了,那件法宝里果子无数,根本摘不完。
果果说:“那我们去别处问问?”
不用她们亲自打听,从这里出去,有一士兵来报,“前方道路包围大熊国首都时,大熊国派出一名僧人,法号戒空,人称血和尚,闭月和尚。此人法力高强,可以呼风唤雨,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他说,只要有人能打败他,大熊国就投降,否则就要先知城后退千里。如今前方已人心惶惶,求大人早拿主意。”
这个消息很精确,且与前面消息一致。
果果说:“我知道了,辛苦了。”
与烛翼对视一眼,烛翼说:“快走。”
既有消息,两人要去找桑天子。
向南的传送阵太拥挤,她们先往北走,改道去龙蛇海,半个时辰,路走大半。忽然在一个出口碰到好多人,都是要去南边。
听他们交谈,似乎大熊国已经降了。
烛翼问:“诸位从哪得来的消息。”
大家都知道的消息,没必要隐瞒她们。一人恭敬说:“羡天巫帅大人已经与和尚约了一架,战而胜之,大熊国已经投降了。”
啊?羡天巫帅竟然出手了。
烛翼暗想,这位大人难得聪明一回。
虽然已经投降,但走到这,她们觉得仍有必要告诉桑天子一声,便继续走。
又走两段路,果果忽然顿住,说,“师父,我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烛翼诧异问:“哪里不对劲了?”
“师父,这才多久啊,羡天巫帅怎么刚好出现在那里?再说我哥攻略大熊国多年,一仗没打,创造出今天的奇迹,可羡天巫帅这么一出手,促使大熊国投降,功劳全成他的了。这难道不是一场阴谋,难道不是一场表演?”
“咦,对啊,这下咱们可亏大了。”
“那大熊国的和尚也有算计。他这么做,羡天巫帅跟我哥的矛盾岂不挑明了?大熊国虽降,可弄出了这么个冲突……”果果好生感慨。
“冲突一来,他可以坐山观虎斗。快走,我们的对手变成羡天巫帅了。”
这可比大熊国危险多了。
有了传送阵,赶路就是快。
只可惜传送阵不是到处都有。
从传送阵赶到传送阵,这么一路花了快一天时间。
午夜,涌动的云遮住星星,月亮一会出来,一会躲着。在桑天子漂浮的地方,海水自下往上倒卷,云龙卷风似的摇落,八方风起。
忽然乍停,一片明亮中,桑天子出现在她们的船上,“怎么这会儿来了?”
话语中,那艘船化为宫殿。外面大雨磅礴,狂风从门窗吹进来。
烛翼以为自己麻木了,但看到这样的场景,依旧想要惊叹。
果果也惊愕,但还记得正事,她说:“哥,羡天巫帅又对你出招了。”
大熊国投降,只是一场局的一环。
羡天巫帅才是最关键的对手。
桑天子说:“不着急,慢慢说。”
这还不急。果果当即说:“大熊国今早派了个和尚,说要一战定输赢,他若输,大熊国降。不久,羡天巫帅应战而胜。时间之巧,速度之快,极可能是提前谋划。如今羡天巫帅摘取我们这些年种的果实,必然更进一步。”
烛翼说:“不错,羡天巫帅几次出手,你再不管,先知城真被他搅乱了。”
桑天子依旧镇定,问:“先说说,他怎么出招,你们又怎么应对?”
烛翼于是才将这段时间受到的威胁,和她们正常的应对措施讲出。
桑天子当热闹来听,说:“我不太了解那些个巫帅,但从上次见到的从天巫帅处事风格看,这些巫帅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皆可以做羿刀来看。你们想想,若是羿刀坐在那个位置上,这一切不就都合理了?”想到这,他甚至想笑,但又想,假若真碰上了几个羿刀坐一块出主意,那就得面对最坏、最没脑子的结果,“你们的应对已经很好,就算佣兵协会胡来,也有个替代品。不过你们有没有想过,假若他们真那么做了,佣兵协会信用破产,势必会殃及到这一类事的信誉。他们不能取信于人,你们建的玉行,又该怎样说服别人你们可信呢?若百姓始终不信,一起挤兑,人心惶惶时,根本分辨不清真假,到时候都要把玉石取出。你们又怎么能维持局势?”
人心所向,即为大势所趋。
人人都不信,就算一片好意,也没有好结果。
烛翼说:“所言甚是,如何是好?”
桑天子取出风铜来,凝成一枚小小的钱币,说:“这个价值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