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爷这么晚还没睡呢?”秦楷问道。
陈仵作点了点头,探头看了看里头的马驹:“去年我见你带着它回长安的时候,还这么大一点。”
陈仵作比了比到自己胸部的位置。
“你看着就是个有良心的好人,马,在种地的农民眼中,大多都是出苦力的畜牲,在高官府邸中,分良次,是地位的象征,在军队中,兴许会被当成半个人。如你这般呵护,我也是头回见到。”
“想必它对你来说,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吧?”
秦楷点了点头:“算是吧,一个朋友养的马,杨柳的母亲是一匹功勋战马,叫春风,养它的人,叫满青楼,春风生产的时候,边境打了一场大仗,春风的主人没活下来,拜托我照顾杨柳。”
“我离开北境那年,就带走了它,因为我不想杨柳也上战场,尽管这是一种宿命,和军人一样的宿命。”
陈仵作点了点头:“我没当过兵,甚至没出过长安,所以我就很佩服你们这些走过很多地方,有了很多见识的人。”
“我也是个粗人,从小就跟着我爹在尸体堆里摸爬滚打,被小伙伴们嫌弃,我以前也想过当兵的,觉得当兵很威武。”
“其实说白了,我觉得当兵的身份光荣,比仵作强,起码受人待见。”
“我这么说你可能会觉得我在恭维你,不过这确实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同时我也要谢谢你,带我离开长安。”
秦楷一屁股坐在门口,陈仵作也缓缓坐下,前者问道:“您也没跟您夫人要个孩子什么的?毕竟这么多年,有个孩子也有个寄托不是?”
陈仵作望着黑夜中的星火点点,“我家那婆娘,从小身体就不太好,在我娶她之前,我其实都不认识她的。”
“当时她不嫌弃我是仵作的身份,我也就不嫌弃她身体不好,因为她身体不好,也就一直没要上孩子。”
“她偷偷去看了许多次大夫,吃着一堆苦药,我看的是真心疼啊,后来她说要不去济善堂领养一个?我没同意。”
秦楷投来询问的目光。
陈仵作说道:“我这辈子就会跟死人打交道,就算有了孩子,将来也会因为我而经历和我一样的事情,没有朋友,孤零零的一个人。”
“你和言掌柜的成婚也有一年多了,也没打算要个孩子?”
秦楷望着里头的杨柳,“再说吧,这种东西得看命,不能强求的。”
船舱转角处,一道身影默默离去,她听闻杨柳不舒服,赶过来看看。
她转身没走出多远,一道身影从身后抱住了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我真的没事的。”
言若青轻轻嗯了一声。
秦楷直接将其抱进房间:“还在胡思乱想,惩罚你今晚侍寝。”
…………
船一直在陵南江上行进了五天,入了黄州地界,官船停靠在了黄州港,船上朝廷人员开始下船给船上采购补给。
秦母要进黄州城游玩,言若青,枣儿,小雨都跟着进了城。
秦楷要带杨柳下船走走,所以没跟着几人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