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哗啦一声,门被推开,一个怒气冲冲的少年董文冲,锐利得如正午的烈阳一般,出现在门口。
稳坐太师椅的药门门主,张之远见状,不禁摇摇头,暗自苦笑:
今天这是第三次了吧?
董文冲快步踏入大厅,径直跪了下来,脸色依旧充满怒容,高声叫道:
“师父,都三天过去了!”
“谷主为什么不同意,我们下悬崖搜救叶冬青大哥他们呢?”
“叶大哥和独孤凤,他们武功高强,即使跌落山崖,也可能有一线生机呢。”
“师父,救人如救火啊!”
董文冲一番声嘶力竭,小脸早已涨得通红。
仙风道骨模样的张之远,望着自己的得意弟子,年轻意气的模样,不禁叹息道:
“谷主的命令,谁敢违抗?
“这一次,滋事体大。谷主得知邱敢当的谷外身份,竟然是恶名昭彰的采花淫贼云中鹤,勃然大怒,派人将他的首级和门下几个核心弟子的首级,悬挂示众。”
“原本是三门之首,仅次于谷主的,兵门门徐慕冬,那天晚自己折损了左臂膀不说。”
“现在也被谷主,冠以纵容下属为恶,和阴奉阳违居心叵测这两大罪名,论处。还被谷主亲自废了武功,被囚禁牢房之内,不得任何人探视。”
董文冲闻言,义愤填膺地说道:“那徐慕冬,一向精明过人,他的副门主是个大淫贼,难道他不知道?”
“而且,他一向自重身份,这次竟然还与外人,四人联手对付叶大哥和独孤凤!”
“师父,你不觉得,这等虚伪之人,本就死有余辜吗?”
董文冲双目涌出两道眼泪,哭道:“现在,得救叶大哥啊。他对我有恩!”
“即使他死了,我也得将他好好安葬啊!”
说罢,便是一阵埋头呜咽哭泣。
站立在张之远身后的一品弟子薛五味,看得此情此景,也面容变色,心生不忍。
张之远慌忙起身,将这个二品弟子扶起,说道:“你们年纪轻,不懂得其中的利害。”
此时,一品弟子薛五味,忍不住说道:“师父,叶冬青、独孤凤二人,年纪轻轻,却有一身超凡的武功。多半是名门子弟。”
“若是贸然死在了三绝谷,他们的师门,肯答应吗?难道不会门寻仇吗?”
“请恕弟子直言,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咱们三绝谷,虽有万藏楼中无数典籍。但真正精通武技,称得顶尖高手的,不过是谷主、徐慕冬两人而已。”
“至于兵门副门主邱敢当,在外界江湖化名为那云中鹤,虽然恶名显赫,但若论武功,也不过是二流高手而已。谷中的其他高手,也不过与那邱敢当,伯仲之间罢了。”
“我三绝谷,能存活七百多年。凭的是什么,不过是居所隐秘和不与人结仇,两点而已。”
“叶冬青和独孤凤两人,能够徐慕冬邱敢当等四人围攻之下,支撑那么久?足见武功强悍。”
“那他们的师门长辈呢?”
“若是被他们门寻仇,执意报仇,满谷老少,够他们杀吗?”
张之远闻言,沉思片刻,说道:“诶,确实有此可能。纵然咱药门弟子,施毒抗敌,结的仇,也恐怕更深了。”
“那,五味,你有什么想法?”
薛五味瞧了一眼跪在地的董文冲,缓缓说道:“不如派弟子二人,悄悄攀下悬崖,收敛叶冬青和独孤凤的尸骸,在谷内立碑厚葬。同时,与他二人同来的公孙武,应该仍在谷内。向其说明情况,请其告知死者师门,并解释经过。”
董文冲冷哼一声,说道:“你说的,可是那个子不高、消瘦、总穿一身黑衣,面色黝黑的公孙武?”
“他这人总是神出鬼没的。关键的时候,总不见身影。这三天,也不见回驿站呢。”
张之远狠狠地瞪了董文冲一眼,怒道:“不要胡言乱语。”
“公孙武,是谷主最重要的贵客。”
“他身有暗伤,正在一处安全的场所医治。”
董文冲奇怪道:“师父,要是那公孙武那么重要,怎么没见你亲自诊治呢?”
张之远被董文冲狡缠了多次,有些不耐烦,随口说道:“你没看见这几日,你师娘不见人影吗?”
“就是被谷主请去为公孙武治伤去了。”
薛五味闻言,不禁也好奇地问道:“师父,师娘自从三年前,为谷主夫人诊治过之后,再也不出诊了吧?”
“这次,怎么会让师娘出马呢?”
“轮医术,师父您才是谷内第一人呢?”
张之远微微一怔,眉头一皱,旋即呵斥道:“你们俩,哪那么多废话。别扯远了。”
薛五味也不再追问,回到刚才的话题,说道:“那师父,我们能不能攀下悬崖,找一找叶冬青和独孤凤呢?”
张之远猛地一拍茶几,震得那盏茶的茶,掉落到地面,跌了个粉碎,怒道:“这件事,谁也不要再提了。谷主不可能答应。”
董文冲和薛五味两人,都吓了一跳,许多年都没见到师父发火了。两人哪里还敢吱声,吓得连忙下跪赔罪。
张之远这人,一向甚为爱惜自己的弟子,见两个弟子慌张的模样,不禁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说道:
“有些事情,你们并不知晓。为师也不能对你们说,说了有害无益。”
“你们只要知道,那片悬崖,是谷内的禁地。谁也不能靠近。”
董文冲见师父为难,也不敢再出言放肆,默默地行礼离去了。
出来屋外,艳阳高照,温度也高了许多,董文冲心情并无一分好转。看着湛蓝的天空,又遥望北山顶,不禁陷入了沉思:
“叶大哥和独孤凤,还活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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