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奶奶见状,瞬间浊泪盈眶,哭到在地。而雪儿也是满脸泪光,扶着老奶奶,缀泣不已。
独孤凤和叶冬青相视而望,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难抑的欣喜。
有了这柄神兵宝剑在手,逃出山谷,成为了可能。
两人都没有阻拦裴老奶奶和雪儿的忘情哭泣。
这一阵阵悲喜交加的哭声中,象征着略门四百年的悲惨命运,终于要结束了。四百年谷底求生的略门,终于可以逃出升天。回到人世间了。
天空中,风云涌起,以往看着只觉苍天无眼,陷人死地。而此时,却又多了些勃勃生机。天地随心而变,亦或说内心照应天地。
这一晚,叶冬青和独孤凤,正在坐在中间的木屋等待。
两人,本是在水潭边的山岩角练功。却被雪儿呼唤了过来。
桌椅由树木竹子拼凑而成。四周简陋放着各种竹凳、木椅、箩筐等。这件木屋,正处三间木屋的中间。而边一件较大的木屋,则是裴老奶奶、雪儿、独孤凤的寝室。而另一边的木屋,原是厨房,堆满了木柴。后来改了一半,做了叶冬青的寝室。
叶冬青坐在独孤凤的右手一角,两人只是静静地坐着。偶尔目光交集,也赶紧转移了视线。似乎,谁也不敢多看对方一眼。
外面的夜风,呼啸如常。而叶冬青却浑身别扭,屋里安静的,让人不敢乱动,仿佛连一声轻咳也不敢。
除了刚掉落悬崖被救治那段日子,两人被安置在这件房间,各自安置在一个木桶中救治。之后,两人再无独处一室的机会。
更多的时候,是在户外一同修炼内功。那时,叶冬青口说,不能言语的独孤凤用手势比划,在练武一道,聊得非常投机,各有收获。
至于之外的,再无谈及。
甚至,叶冬青对独孤凤为何也掉落山崖的原因,也不知晓。伤好刚能下地行走那会,叶冬青开口问过一次原因。可当时独孤凤只是低垂螓首,也不见手势作答。叶冬青只道她是当时伤重不敌段延庆,被打落了山崖。
闲坐了不久,吱呀一声木门开了。雪儿和裴老奶奶,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走到前面的雪儿,还捧着一个木盘。
雪儿将木盘放置在桌,一股浓郁的药味缭绕而起。木盘,端放着两个盛这汤药的木碗。
裴老奶奶满面慈祥,说道:“你们二人,把这汤药喝了。之后我有话跟你们说。”
端起汤药,热气犹在,一股辛辣之气扑鼻而来,汤色呈现深棕之色。叶冬青和独孤凤二人闻言,也不多话一饮而毕。果然,甚是辛辣,而辛辣之后又透着一丝肉桂的味道。
片刻,二人便感觉浑身燥热起来,血气翻涌,筋脉隐隐有膨胀之感。二人微惊,忙运气抵御。
裴老奶奶见叶冬青独孤凤二人面目赤红,却露出少有欣慰笑容,说道:“我先祖遗剩下的一颗“阴阳造化丹”,被我一分两半,放在了汤药中,又佐以几种珍草灵药。血气翻涌,筋脉喷张,正是服用之后的症状。你二人自行调息一晚,看看能提升四十年功力的“阴阳造化丹”,还有几分效力。”
话罢,便颤巍巍地带着雪儿离去了。
叶冬青独孤凤二人,只觉一阵头热入脑,血液沸腾,亢奋难当,尽数将内力运转全身,转瞬已运转数周天。在这不断运转的过程中,内力猛增。内力如浩瀚之浪,冲刷了全身各处筋脉。筋骨亦有齐鸣之声。一波强于一波,周而复始,不见停歇。
许久,才适应了这种波澜涌动,叶冬青突然瞥了一眼独孤凤。
此时的独孤凤,虽凤目紧闭,少了几分傲气,却更显得艳丽无比,面如春晓之花,唇若落日彩霞,引人迷醉。
这轻瞥一眼,叶冬青便觉双眼生花,唇齿发干。
眼前莫名其妙地浮现起当日二人擂台比武的场景。自己当日在半空强吻她的场景,清晰重现。
独孤凤的那一抹红唇,出现在叶冬青眼前。是那样夺目诱人,是那样温润醉人,是那样芳香逼人。
一时间,叶冬青绮念横生,欲念燃起,满是想将独孤凤涌入怀中,肆意温存的念头。他刚一伸手,想要触碰独孤凤。
便听见“哐当”一声脆响,原来是迷乱之际,不小心将离火玄冰剑碰倒在地。
这一身脆响,如若雷击,震得冬青心神一醒,看着独孤凤绝艳却又单纯无暇的面容,不禁心生惭愧。忙收起杂念,起身离屋而去。
木门吱呀一声,再次闭合后,独孤凤悄然睁开了双眼,绝美的容颜,流露出一丝落寞,然后便是一声令人闻之怜惜的轻叹声。
这一声轻叹,似有万千惆怅。这一叹,是叹什么呢?
是叹叶冬青无胆,是叹叶冬青守礼?
抑或是叹两人这若即若离的关系,不知最终会走向何方?
叶冬青,早已行远,哪里听得到这一声轻叹声中的万千情愫。
不过,似乎心神难以平静的他,在暗夜中漫步而行,看似闲庭信步,内心却如满天繁星一样,纷乱繁杂。
深夜清冷,此时欲念早消,脑中却依旧都是独孤凤的影子。
两人初次激战交手的场景,静月庵前两人站在陋街小巷首次独处的片刻时光,大理破庙一起修炼《浮光三绝剑》的那一个雨夜,还有三绝谷山顶被徐慕冬四个高手狙杀下同生共死险象环生的那一晚。
回想起这些,虽然犹有余悸,却又莫名地有种温馨。
越是相处,对这个虽不能言语但却无比纯善、无比执着、无比让人敬佩怜惜的女子,越是爱慕难抑。
叶冬青并不是愚笨之人,自然也看得出独孤凤眼中偶尔闪现的对自己的柔情蜜意。
只是,昔日为了弥补无心折辱她之过,那些种种所为,若是成了获取女子芳心的技巧手段,莫说他人耻笑,连自己也会对鄙夷吧。
还有,在扶柳山庄,与自己已有肌肤之亲的柳婉琴,跟自己一路走来经历风风雨雨的甘宝宝,自己又该如何面对?
越想越乱,突然内息如同万千条挣脱约束的细蛇一般,窜入四肢百骸。
不好!
叶冬青大惊,忙调息内力,却早已来不及。浑身一阵疼痛。
一阵天晕地旋后,便晕倒离开水潭五丈的小道。
夜风如同自由地精灵一样,轻舞飞扬,吹过沉睡的草木间,带动出微微的声响,又轻抚昏倒在地的叶冬青那愁眉痛楚的脸庞,似乎在悄悄地问:
明天,会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