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新皇是从皇族宗祠里寻出来的一个孩子,这段时间谢君枫本该挺忙的,不过念及上一个小畜生的所作所为,他就懒得管那么多了。
新皇年纪小就年纪小呗,稚嫩就稚嫩呗,跟他谢君枫有什么关系?
很快,年少无力的新皇就被其他几个世家给架空了,谢君枫就在一旁冷眼看着。
太后他之前还没来得及弄死,小畜生就死了,现在谢君枫腾出手就把她毒死在后宫中,目前朝堂如何风起云涌不关他事。
皇权党对之前帮过他们的谢君枫愧疚得不行,一触及谢君枫就胸闷气短,世家党以谢君枫为首,尊谢家为顶流世家。
现在谢君枫风头鼎盛,无人敢惹。他每天做的最多的就是回家缠卿卿,然后撒娇装可怜求苏卿多爱怜他。
苏卿被他缠得没法子,今天他在国子监找老先生谈话,回家只能晚一些。
这个先生姓杨,他性格比起一般的学士更温和一些,没有那么怪脾气,和苏卿的关系也最好。
杨先生抬眼看向棋桌对面,那里坐着一个青年。
苏卿身姿匀称挺拔,坐立如青松修竹,气质冷淡柔和沁人心脾,斯文俊雅的面容带着浅笑。
他看起来很优雅清柔,骨子里又透出一股疏离冷然,坐在那里不像个醉心专研学术的学士,反而像个温柔的勋贵公子。
“苏卿,这几天休息得如何?有没有哄好家里那个难缠鬼?”
杨先生手里捧着清茶,笑着调侃。
苏卿指尖夹着白棋,闻言收回思量棋盘的眼神,他无奈望向对面,声线清越如霜雪:“先生莫要取笑苏卿。”
杨先生憋不住了,闷笑出声。
前段时间因为一些特殊的文书,苏卿只能在国子监待得时间长了点,没办法回家就托人带话告知一声谢君枫。
没人在乎苏卿和谢君枫之间的事,他们认定一个世家家主,一个幕僚文士是不可能暗生情愫的。
成亲不过是拿来糊弄赵云熙的罢了,现在赵云熙死了,二人早晚要和离恢复主家和幕僚的身份。
然后……在家盼星星盼月亮的等人回来,谢君枫发现答应以后再也不躲着他的苏卿又不回家,还是连着好几天不回家。
谢家七郎,炸了。
那天发生了什么,苏卿一点也不想回忆,只觉得无地自容。
他只好挤出一句:“七郎脾气是大了点……这些天已经哄好了。”
杨先生大笑出声:“哈哈哈……老夫那天算是开了眼了,从来没见过那么缠柔发痴的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
其实也没发生什么,就是谢君枫怒而直奔国子监,闯进学府里指挥人到处找奸夫不说,还生生把书房里的苏卿拖了出来,质问为什么不回家。
他先是愤怒质问,后来又开始委屈巴巴,眼圈红红的问苏卿为什么不回家,是不是厌烦他了……
他一遍遍撒娇,一遍遍哽咽,抱着苏卿不放手,平常在外冷淡疏离的苏祭酒没办法,只好揉着他的脑袋让他不要哭,哄得手足无措,哄得头疼脑大,最后只好请假回去歇几天,好好陪受了委屈的夫郎。
——震傻了一堆出来看热闹的大夫学士。
男人居然也能这么撒娇的?!还是位高权重、心狠手辣的谢君枫?!
冷清斯文、学识渊博的苏祭酒在家里整天哄娇夫不要哭?!
……所以,风华无双的谢家公子,私下里是这个德行?
……所以,俊逸非凡、出身寒门的苏祭酒,不是下面那个?
一群人吃到了瓜,心满意足的回家。
不一会儿这个消息就传遍了京城,世家百官、黎明百姓这才恍然大悟
——好家伙,这对硬绑在一起的夫夫,生出真感情了!
被全京城的人看了一场笑话,现在苏卿走到哪儿都能感受到八卦的视线,他哭笑不得,只觉得谢君枫的形象是毁得彻彻底底。
以前郎艳独绝、温润如玉的形象惊艳在所有人心底,现在谢君枫爱向妻子撒娇的毛病暴露了出来——如此完美无瑕的人,原来也有弱点。
也有一些人把视线盯在了苏卿的身上,向他出手准备利用起来威胁谢君枫。
对于这种癫佬,谢君枫都不想搭理,要不是怕苏卿收拾这些渣滓累着,他都不想出手。
他的卿卿一人敌整个谢家,向谢君枫动手都比向苏卿动手来得容易。
杨先生抿了一口茶,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就想笑,他肆意嘲笑苏卿。
“装,你再装!现在多淡然自若,回去就有多头疼,今天回家又晚了,你也不怕家里那个哭给你看。”
苏卿揉了揉额角,轻叹:“七郎是撒娇爱哭了点……”
杨先生文人风流,三妻四妾也不算少,他对于妻子的真情是平等尊重,不过也止步于此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像苏卿谢君枫这样相处模式的。
这一对龙阳断袖的独占欲也太强了些,别说插下什么小妾了,他们之间连个空隙地方都没有。
他问:“你们真不纳妾留个子嗣?感情深是一回事,后代血脉是另一回事。”
苏卿含笑:“我不愿意,而且七郎也会难受的。”
才怪。
以他对谢君枫的了解,这种程度就不是哭,而是直接发疯发癫了,恐怖程度直逼厉鬼索命。
苏卿怕自己的死法不是寿终正寝,而是精疲力竭被搞死在床上。
杨先生不理解的摇头:“怪哉……不管是男子与男子成婚,还是你和谢家公子的选择,都怪!”
苏卿望向窗外,这才发现树梢已经冒出了点点黄绿,他愣神片刻,随后轻笑。
“确实是怪。”
他就栽谢君枫这爱欺负人的死变态手上了,他有什么办法?
等回家之后,苏卿本来都准备好迎接谢君枫的痴缠了,结果硬是没找到人,
他皱起眉尖,心里突生不好的预感。
他一点点摸索着往前走,穿过前庭之后,他见到了假山上倒立的常杰。
常杰脸颊涨得通红,末冬初春的冷天,他赤裸着上半身,死死咬着牙倒立在假山上。
苏卿:“……”
“大人……”常杰一见他,目露希冀,“救属下!”
“你下来。”
常杰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松了口气,连忙从假山上跃了下去,他单膝跪地,痛哭流涕:“家主生气了!他罚属下倒立!”
苏卿挑眉:“你干什么了?”
常杰幽幽:“是您干什么了?”
苏卿:“……我干什么了?”
“您春宫图藏好了吗?”常杰幽怨。
苏卿:“……”
完了。
他说这不好的预感从哪儿来的。
苏卿喉结滚动,他吩咐道:“你下去吧,不用受罚。我先出去躲躲。”
逃命是件大事,谢君枫控制欲强横成那样,人又变态疯癫,知道他私下里偷看这种东西……
苏祭酒转身就跑,准备跑个十万八千里,最好短期内不见谢君枫,等人消气他再回来。
平常稳重俊雅的人形象都顾不得了,他飞快地跑过前庭,想跑出谢家大门。
然后他就见到立于谢家大门前,白衣蹁跹的谢君枫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里卷着一本书,慢条斯理敲打着手心。
苏卿:“!!!”
谢君枫笑得虚伪温柔:“卿卿想去哪里?”
苏卿连连后退三步,咽了口唾沫:“没……没想去哪里。”
“哦?”谢君枫缓步向他走来,步步逼近,笑容渐冷,“真不是想跑吗?”
“……不是。”苏卿气虚,“我只是想出去买些果饮……”
谢君枫冷笑一声,骤然伸手箍住他的手腕,把苏卿拉进他的怀里禁锢住,字句阴翳:“还想着糊弄七郎?是平常我让你哭得不够吗?”
苏卿心里咯噔乱跳,慌的不得了,语气都弱了:“没有,没想着糊弄七郎……你别这样,我有点害怕。”
谢君枫眼神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居然直接伸手,连拖带拽地要把苏卿拖回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