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重活一世,她再度见到李休璟时。所历种种告诉她,现在的李休璟似乎和她记忆的那个不一样。
“许是因为我上辈子没与他深交吧。”裴皎然睁眼喃喃道。
毕竟不得重用多年,年少时的热血激昂也会磨灭于岁月之下。
思绪复归时,水已经凉了不少。裴皎然跨出浴桶扯了裹毯,擦净水渍。赤足走到妆奁前坐下,看着额角已经淡了不少的疤痕,从木匣里取了药膏,以指沾了少许,在额角抹开。
“女郎!您可算回来了!”
裴皎然闻言转身,香风和暖意一块扑入怀中。
碧扉抱住了她,哭得稀里哗啦的。
“别哭了,我刚沐浴一会。”裴皎然伸手抚着碧扉发髻,柔声道:“我这不是好端端站在着么?”
从她怀里抬首,碧扉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地道:“你干嘛不让我跟着你。我听说你亲自上城杀敌,还被城里百姓砸伤了脑袋。伤在哪了?让我瞧瞧。”
说罢碧扉伸手去扯她衣襟。
按住了碧扉的手,裴皎然颇为无奈,“我真没事,伤口已经好了。李休璟不在,我身为县令自然得守城御敌,这是我的职责。”
“李休璟那家伙坏得很。自个避战装病在府里休养。累得你不眠不休的守城,实在是讨厌。”看着裴皎然,碧扉一脸愤愤不平。
“你方才说什么?”裴皎然拧眉问道。
“我说他装病避战!难道不是么?”碧扉眨了眨眼,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女郎你下次千万不要被他骗了,吐蕃人那么凶残。万一他们把你杀了怎么办。”
裴皎然猛然抽出手,腾地一下起身。双眉紧锁。
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碧扉唤了声女郎。
并未理会碧扉的呼唤,裴皎然眉峰越蹙越重。
有人在城里散播流言。
说这次李休璟是在装病避战。
就算有人可以为李休璟作证,但是那些御史也不会轻易相信。毕竟李休璟那时的的确确不在城里,而随他远赴贼境的将士,也有可能会被冠上串供的嫌疑。
除非李休璟能够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确是骚扰吐蕃的辎重队去了。
她此前问过李休璟。他们顺利截下了吐蕃的粮草,但是考虑目标过大,所以下令将其当场焚毁。
没有截获辎重,那便无法证明李休璟此次是为何率部去贼境。
流言的幕后主使者,极有可能会依次给李休璟冠上个通敌叛国的名头。
想到此处,裴皎然薄唇抿成一道直线。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看向碧扉沉声道:“你知道这些话是从哪里来的么?”
“市集上呀。”碧扉眼露疑惑,“刺史这么久没出现,大家都觉得奇怪。就开始有流言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