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伊人说到这不禁摇首苦笑:“说实在的,李乾德那神棍是当真敢吹嘘,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他给忽悠了……”
原来,当李乾德快马加鞭赶至桂王府之时,由于他只带着十余骑趁夜疾驰,这目标太小并未被长沙府的献贼察觉。
且他向来注重仪表,故而当他进入桂王府时众人也看不出他有甚狼狈,加之他一路由长沙府南下衡州府城,沿途的情况已是了然于胸,于是他笃定道:‘诸位王爷莫慌?献贼不足惧也!’
此话一出,众藩王们皆惊诧地看着李乾德,献贼不足惧也?那张屠夫可是想要咱们的命呐!
李乾德如何不清楚这些藩王的心思?他们畏惧献贼不假,可他们皆身家巨万,但凡能待在自己的地盘,谁愿意背井离乡地南逃?
而后李乾德气定神闲地笑道,他早在数月前便号令辰州府、宝庆府、靖州和郴州的官兵支援长沙府,且还请贵州方面派来了近万精锐步卒,眼下聚集于长沙府境内的官兵足足有八万余人!而献贼至多也就三万多兵马而已。
况且如今衡州府城既有营兵和卫所兵,还有藩王们招募的士兵,这加起来怕是两万人都不止。
李乾德斩钉截铁地说,虽然如今湖广糜烂,但献贼无道,迟早会因不得民心而撤出湖广,吾等又岂能如左良玉一般逃去邻省龟缩观望?只要守住衡山县,以十万官兵对三万献贼,衡州府城与桂王府定能无恙!
当桂王朱常瀛听李乾德说得如此之真,他不禁扭头看向韩伊人和王上庸,因韩伊人的湖广南部锦衣卫和王上庸的斥候皆报称长沙府境内的献贼怕不得有十万以上,为何李乾德却说只有三万余人?
韩伊人和王上庸自然也很疑惑,王上庸虽有兵权,但李乾德乃是集湖广的行政、军事与监察司法等权力于一身的封疆大吏,身为武将的王上庸自不便当众质疑这位从二品的抚台大人。
而韩伊人自然没有这等顾虑,在场的藩王与军政要员们皆知她掌控着湖广南部的锦衣卫,她虽无任何军政官职在身,但她的姑姑是桂王朱常瀛的夫人。
加之韩伊人一直在帮诸位藩王运送家当,桂王已不止一次地当众大赞他这乖侄女儿如何懂事能干,这便是桂王给她的身份地位,就连惠王朱常润也叫她侄女儿以示亲近,因此外界皆尊称她为韩夫人。
于是韩伊人笑问李乾德,抚台大人您在十余日前才离开巴陵城,这便越过整个长沙府来到了衡州府,恐怕长沙府的局势还未了解透彻吧?再者说,她怎不知有八万各府援兵赶至长沙府境内?
李乾德自不会跟一个女流之辈斗嘴,他立刻岔开话题,一脸风轻云淡地将他在岳州府连克闯贼与献贼之事娓娓道来。
特别是全歼献贼数千先锋军之事,他说得既详细又稍加润色,那险象环生最终得胜的惨烈景象生动至极,加之他口才委实了得,众藩王听罢皆惊喜交加,纷纷大赞李乾德文武双全运筹帷幄云云。
至于说李乾德为何撤出岳州府城巴陵?他眼眶泛红地叹道,那岳州府内有十余万闯贼和二十余万献贼在对峙!而他只有不足万人的将士,试问,他坚守巴陵城数月还不够吗?
当一众藩王听说十余万闯贼和二十余万献贼在岳州府,顿时吓得脸色铁青,巡按刘熙祚和王上庸等军政要员们的脸色则严峻至极。
李乾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随后他极其自信地分析了岳州府的局势,并笃定那二十万献贼绝不敢离开岳州府云云。
对于李乾德的分析,知兵的王上庸和刘熙祚皆表示认可,因闯贼与献贼已交恶,李自成和张献忠是谁都不服谁,两军在岳州府对峙应当是相互宣示武力,说白了就如两股山贼抢地盘一般,而划界处便是岳州府一线。
当时没有谁会怀疑李乾德这番似是而非的分析,直到今年韩伊人与她那名义上的夫君裴于渊重新恢复联系以后才晓得,去年八月时岳州府境内根本就无闯贼。
原来,被崇祯帝委任为陕西等三边总督、兼督河南与四川军务、加督江西、湖广、贵州及江南江北军务、并赐尚方宝剑的大督师孙传庭率十万余陕西秦兵东出潼关!孙传庭乃是奉旨出关,意在剿灭李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