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玉福自见到三夫人苑秀来了如心院,面上显出了极不自然的神色;
他原想着快些将此事料理妥当,越少人知晓越好,以免节外生枝,待来日姬茹心若反应过来,不论她再说出什么,想追查什么,都已没了证据,更是无几人知晓的;
可他这个三弟妹苑秀的到来,却是有些麻烦棘手了,眼下居然还当着一院子的人跪下求自己,这可让他如何是好;
姬玉福被苑秀跪得有些懵,忙弯腰去扶:“哎哟,三弟妹,你,你这是做甚啊!咱们是一家人,又是平辈,可是不兴这般大礼的,别让下人们看了笑话,快起来,快起来啊!”
为母则刚,不论以往的苑秀如何软弱,任人欺辱,可如今事关女儿,且还是要命的大事,苑秀必须要刚强起来,她并未起身,泪眼婆娑,语调坚决:
“姬大人,我的身份寒微,可心儿是玉深的血脉,是姬家三房嫡出的小姐,不能任由他人欺辱的;眼目下您瞧瞧,孩子在自己家中,在自己的院子里险些遭难,涉及性命啊!姬大人,我怕啊!我这心中惶惶不安,只得求您相助了;我虽为内宅妇人,不如您高官显贵,可我也是粗识律法的;我朝律法有制,烧杀抢掠,皆是罪大恶极,姬大人,我一介妇人不懂其它,只想着保护自己的女儿,我要将这四人送官查办,务必揪出谋害我心儿的真凶。”
自苑秀跪在姬玉福面前,玉沁自是同跪,而姬茹心也陪着自己的母亲跪下,认真的听着母亲所言心思微动;
两天前她已知会过母亲,大房姐妹可能会加害于自己,当时可把苑秀吓得不轻,姬茹心费了好一番唇舌,并将防范之措择了些妥当之处讲给了苑秀,才算是勉强息了母亲那颗忧心;
就在刚刚,姬茹心让白梅去请姬玉福时,便示意白梅去通报母亲;
姬茹心今日这番布局,前前后后的思虑了整整三日,在脑中把每一个环节,每一个场景都演练了十几遍,确定毫无破绽,才动手的;
所以呢,她自然也料想到姬玉福必会以长辈之尊,强行带走放火之人,而自己身为晚辈,无法违拗长辈的;
可这放火之人一旦落入了姬玉福手中,便会如之前大房一惯用的手段,让放火之人担下所有罪名,大不了就是折了几个卑贱之人的命罢了;
人已死,即是死无对证,而大房姐妹都能得以保全下来,姬玉福的算盘打得再好,却也是在应对突发之事,哪有姬茹心这布局之人想得周全,而姬玉福也身处局中的;
如今的姬府,唯有母亲一人与姬玉福同辈,姬茹心只得请母亲相助;
毕竟,无论何时,姬玉福还是要唤母亲一声‘弟妹’的,而母亲为自己的女儿报屈,也是情理之中;
所以,姬茹心与母亲商议过后,便定下如今的说辞,母亲一力要求报官,将此事闹大,大到众所周知,大到无法收场才好呢,姬茹心到要看看,这个大伯有何手段能保得下他的两个女儿;
可是,让姬茹心没想到的是……母亲会当众下跪,这一跪姬茹心愧疚心疼的不行,请母亲来推波助澜,可没让母亲这般委屈自己啊!
姬茹心知晓的,母亲当众这一跪的确给姬玉福施了重压,已然是让他无法推拒了,可,自己心疼啊,很疼的。
夜色如水,衬得地上跪着的母女及玉沁,身子格外萧瑟,姬玉福可是被苑秀将了一军,那声泪俱下的跪述,弄得他有些无计可施了;
他在心中将自己的两个女儿痛骂了上百遍,她们二人前番事还未料理好,如今再次给他惹出新祸端,还被眼前这对母女跪得进退两难了;
忽得,在安静的夜晚中,院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姬茹心微侧头,寻声望过去,一道优雅的身影,正款款的迈进了如心院;
姬茹心一见到来人,心慢慢沉了下去,姬茹芬,哼,她来得可真及时啊!
“呀!三婶,三妹妹,这是做甚啊?地上多凉啊,快快起来,大夏天的再闹个寒气入体,可是极为难医治的。”姬茹芬快步上前,扶起了苑秀;
在一个晚辈面前若再是跪着,确是有失长辈的体面,也着实不成个体统的,苑秀无法,只得由着姬茹芬将自己扶了起来;
苑秀微微眯起眼睛,再见到姬茹芬出现的那一刻,也如自己女儿一般,心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