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并未在路上行驶多久,至少抱着酒坛子不撒手的无倾还没把这壶酒给灌进肚子里。
车子晃了几晃停了下来,小啜佳酿的无倾终于清醒了那么一丁点,眯着醉眼问道:“我们这是去哪?”
折腾了半天,都被人打包出王府了还不知道去哪?嬷嬷们的表情可谓是苦逼憋屈之极,笑不出来又哭不得,但依然是恭敬地回答道:“王爷,今晚是年会。”
无倾这才想起,掰掰手指头算算,这日子确实该过年了,听说每年的年会两大皇朝都会派出使者互相贺岁,以示友好,这样的盛宴,身带王爵之位的她是不能缺席的。
“今年伏影派了谁过来?”无倾只是随口问问,于她来说,自那次葬礼开始,她和伏影便没有任何关系了。
“回王爷的话,是伏影的国师墨凰隐大人。”
嬷嬷回话的那一刻,无倾的脑袋醒得不能再醒,心肝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
皇宫的大殿中,老皇帝坐在台阶上的龙椅之中,神采奕奕,笑眯眯地看着台阶下的群臣,时不时摆出君主的亲臣之道,向老臣子慰问两句,带来一阵受宠若惊。
凌岚凌雅一身大红的喜庆宫装,一左一右伴在老皇帝身边,时不时贴心地给他添上一杯酒,姿态端庄,母仪天下。
媚言歌的位置仅次于老皇帝,一身衣袍依旧是艳丽的桃红色,即使不是正红,也足以晃花人们的眼睛。衣袂上炽色的金丝缕缕勾勒着朵朵怒放的牡丹,本是艳俗又不为男子所穿的纹色,在他身上却溢出无与伦比的妍丽,一点也不违和。
在他旁边还有两个空位,一个是给二皇子空着,也就是凌雅的儿子,无倾辈分上的哥哥,只是,据说媚言兮比无倾要小一天。媚言兮一直在外拜师学艺,不在媚都,至今无倾还没见过。
而另一个空位……
大殿中,有资格出席年会的文官武官已经到齐了,就连伏影使者也在座位上等着,开宴的时辰已到,大殿中央已经升起了歌舞,而无倾的位置依旧空空如也。
“皇上,倾王迟迟未到,是不是身体抱恙?”轻歌曼舞中,万川蓦地提了一句,带着过年的喜庆的老脸上似是有关怀之色。
臣子们喝酒吃菜的动作一顿,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品着酒菜,权当什么也没听见。万川跟无倾结了梁子的事情谁不知道?这老家伙哪会这么好心去关心她?是个人都知道万川这是借关心的名义责备无倾迟到。
年会可是一年之中最盛大的宴会,更是有使者拜贺,这么重要宴会都敢迟到,不是找给万川机会找茬么?
不过,迟到的人可是倾王,当今圣上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手里怕化了的倾王!他们要是接过话头,附和万川,不是自己找抽么?
“倾儿年幼,是磨蹭了点。”老皇帝呵呵地答了一句,像是责怪,更多的却是对爱子宠溺的呵责。
看吧,他们就知道连雷声大雨点小,甚至连形式上的责备也不会有。
“皇上,恕末将多嘴,倾王爷的举止确有不合适之处。”万川的话没起到半点效果,万柔纱补充了一句,话中有话。
自从她回京的那一次之后,倾王爷的纨绔之名已经传遍了整个媚都,凌之鸿都被她从京城第一纨绔的位置上踹了下来。世人皆知,倾王身无半分可取的能力,不学无术,却仗着皇宠肆意妄为。
当然,这名号会传得那么快,其中的缘由有人心知肚明。
万柔纱冷眼暗暗一笑,她可没有父亲万川那么委婉,万川是个文官,而她却实实在在地握着媚影的半数兵符,就算放肆一点,老皇帝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无倾那笔账她是不会忘记的!凭着手中的兵符和将军的名号,她迟早会把王爷的位置取而代之!
不过此时,万柔纱并没有将无倾当成对手,以她的傲气,不过是把无倾当成了碍眼却又很容易除去的家伙罢了。
老皇帝的脸不动声色地沉了沉,注视着万柔纱的眼中埋藏着浓稠的不悦:“爱将这是何意?倾儿礼数周全,不曾逾越,还替朕分担解忧,她有何不妥?”
媚都第一纨绔怎么了?不学无术又怎么了?想当初,他年轻的时候还不是花名在外!他的宝贝女儿自己都舍不得说上一句,哪里能让人说三道四!
礼数周全?
臣子们望着无倾空无一人的位置,沉默了一下。
不曾逾越?
那是谁天天上青楼来着?又是谁总是跑到太子东宫不醉不休来着?
分担解忧?
你确定她不是帮倒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