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在过节的时候,总是宽容些。无论有没有观众,也都愿意对外呈现一副家庭和睦的样子。
除夕团圆饭的时候,尤青儿还不敢大喇喇出现,便借口胎不稳,躲在房内闭门思过。到了初一晚上,王大富在王展时多番明里暗里恳求下,总算发话让她出来,尤青儿才顺势出了房门。
尤青儿出来后,对所有人的态度都变得不分谦卑,甚至可以说是谄媚。餐桌上,不是为这个添菜,就是为那个添酒,嘴巴甜的跟抹了蜜一样,除了说一些过年的祝福话外,同桌的人说点啥,都是可劲儿附和,绝不让哪个人的哪句话落地上。
伸手不打笑脸人,和她同桌的妯娌姑姐见她这么卖力,也不好再晾着她,开始带着她唠些家常话,桌上的气氛也渐渐热乎起来。
男人那一桌的王展时,偶尔不放心得瞥过来几眼,发现妻子有了笑脸,也总算放下心来。他心想,妻子目下除了自己和儿子,最能亲近的人就是同桌的妯娌和姑姐了,若是被那群人排斥,说不定心里有多难受,这会儿看来,情况比自己预料的好。
只是,他放心得太早了,这和谐的氛围很快就被打破了。
吃完晚饭后,大人们都在正厅喝茶守岁,而孩子们却闲不住,一窝蜂跑到了院子里玩烟花,嘻嘻哈哈得好不热闹。
没过多久,朱珠就带着一身雪花,哭唧唧得跑进来了。紧随其后的,还有王鸿文。
王美冬忙放下手中的茶杯,揽过朱珠,一边给她掸走身上的雪花,一边问道:“咋啦?摔倒了?”
朱珠眼角带泪,瘪着嘴,告状道,“我给鸿文堂弟玩我的玩具,他却不给我玩他的玩具。”
一旁的王鸿文觉得朱珠话没说清楚,连忙补充道,“你给我玩你的玩具,是你玩够了才给我的。我的玩具,我还没玩够呢,都说让你等一会儿了。”
“你躲开了,害我摔倒了,我的新衣服脏了,呜呜呜……”
“那是你说不过我,想要抢我的玩具,我才躲开的,你自己站不稳,难道还要怪我吗?”王鸿文条理清晰地反驳着,把朱珠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气呼呼得嘟着嘴不说话了。
原本,堂上的大人都带笑听着,并不打算掺和,反倒是觉得两个小人儿你一言我一语辩来辩去,童言童语听得很有意思,看个乐呵。但是,坏就坏在,尤青儿太想讨好小姑子王美冬了,所以,她出手干预了。
只见她二话不说,一把夺过王鸿文手里的玩具,然后塞到了朱珠手里,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回身对王鸿文教训道:“你是男子汉的,要大方,玩具让给朱珠玩。”
王美冬愣了几秒,紧接着就是眉头微皱,虽然尤青儿偏袒的是自家闺女,但是她觉得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处理方式并不好。从两个小孩的对话中,是个正常的大人都听得出来,明明是自家闺女行事霸道,王鸿文不想让出自己的玩具,理不在闺女这边。
王鸿文哪里晓得大人们的弯弯绕绕,自己还在据理力争呢,争到半路,玩具竟然就被自家娘亲抢走送给对手了。他懵了一下后,觉得心里委屈极了,“哇”得一声哭了起来,同时喊着,“明明是我的东西,为啥朱珠要就得给她。娘,你干嘛那么偏心,我不是你儿子吗?呜呜呜……”
朱珠见王鸿文哭了,忘记了自己摔倒的委屈,拿着尤青儿硬塞给她的玩具,递到了掉金豆子的王鸿文跟前,说道,“鸿文表弟,你别哭了,我不要你的新玩具了,你自己玩吧。”
王鸿文倔性上来,并不接过玩具,而是抬手挥掉,气咻咻冲着尤青儿吼道:“你不是我娘,我要找我甜甜娘亲去!”说完,他就一股脑冲了出去。
尤青儿被这话打击得体无完肤,差点没站稳,一旁的王展时顾不得跟上去找儿子,连忙扶住尤青儿,在她耳边劝道:“儿子我来教,你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王丽容和王丽雍正在院子里玩烟花,看到王鸿文如同离弦的弓箭一样,朝门外大街扎了过去,一边跑一边洒泪,两人不明所以,连忙扔下手中还未燃尽的烟花,跟了上去,跑了一小段距离后,才将闷头狂跑的王鸿文拦腰抱住。
“你这小豆丁,跑那么快干啥?这么晚了,一个小孩子独自往外跑,万一遇到拍花子怎么办?”王丽容惩戒似的轻拍一下他的头顶,不满得在他耳边嘟囔道。
王鸿文脸上泪痕未干,吸溜了一下鼻涕后才说道:“我不要待这里,我要去找甜甜娘亲。”
王丽雍才跟上来,就听见王鸿文这话,忍不住劝道:“鸿文呐,你甜甜娘亲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咱们还是不要去打扰她吧。你真想见她,要不先写信吧,她要是肯见你,咱们再去见。”
王鸿文忍不住瘪嘴了,带着明显的哭腔说道:“大堂姐,为啥我不是甜甜娘亲的儿子,我不想当青儿娘亲的儿子,她对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