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护城河外,是一片开阔地,周泰安命人连夜在这里搭了一个粗陋的台子,又用白灰画出一个大大的警戒线,午时三刻之前,自卫队的成员开始入场。
民众们头一次看见自卫队,都交头接耳的在私底下议论。
“都说这支队伍是县城里派下来维持地方的,啧啧!还真有气势。”
“那不是废话嘛!人家一天之内就肃清了胡子,要我说啊,八成是奉军的嫡系队伍,不像杂牌军。”
自卫队现在都换了新式军装,真正的脱胎换骨,颇有军队的气质了,一水儿的藏蓝色粗布制服,标准的二尺半,四个口袋的上衣没有领章标志,只是在胳膊上有个白布缝的四方臂章,上面用黑线绣着——国民自卫队五个字,肥大的军裤下面打着黑色绑腿,显得整个人精神抖擞,透露着飒爽英姿,让人看上去就心生敬畏。
因为没有条件制作大盖帽,自卫队的帽子款式便设计成平顶长檐,类似韩版遮阳帽那种样式,有护耳可以折起,天冷时放下来保暖,实用又美观。
十几个自卫队员首先进场,在警戒线旁分散开来,然后面朝外持枪维护秩序,最让民众惊心动魄的时刻随即到来。
一挂挂马车拉着满满登登的死尸走进警戒线,自卫队的战士们七手八脚的把死尸从马车上卸下来,在平整的地面上铺开,整齐划一,却又令人毛骨悚然,看得民众们直抽冷气,胆小的妇人更是惊声尖叫,小孩子的眼睛干脆不敢睁开,有细心者清点一下,竟有四五十具尸首,他们虽然生在战乱年代,可是一次见到这么多死人的壮观场面还是头一次,就算是上了点儿年纪,人生阅历足够丰富的老人,也不禁暗自动容。
随后又是一队蓝衣战士押着俘虏进入场中,显然那些被长绳穿成一串的人都是胡子,他们被押到木头搭建的台子前,被士兵用枪托捣在腿弯儿上,一排一排的跪在地上,但凡有不甘心,想要忤逆者,士兵们也不惯着,几个人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枪把子,砸的污头血脸,昏死在地。
如此狠辣的作风让民众觉得痛快有加,胡子祸害过的那些村屯,更是有人认出几张熟悉的面孔,当时就拍起巴掌。
“这些人确实是胡子啊!那个脸上有刀疤的,就是在我们屯子里杀人放火的家伙,揍得好,不能让他们痛快喽!”有人高喊。
这种场合,王小宝暂时是不方便登台亮相的,他混在维持秩序的队伍里,看着周泰安在高三扯,黑皮,老海子,大山子,张开凤的簇拥下走上主席台,他知道,或许从这一刻起,自己的人生将会在这个男人的手上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站在台子上,周泰安感觉有点眼晕,方圆一里之内黑压压的都是人头,差不多整个镇子所辖的十八伦倾巢而出,人全聚在这里了,看上去,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要知道人一过万,无边无沿,除了在学校上课时朗读课文,他还从来没面对过这么多双眼睛注视,心里多少有点虚。
“镇定噢!你的形象代表的可是自卫队。”张开凤一直关注着周泰安的举止,这时在他身后不留痕迹的提醒他。
周泰安点点头,心里再一次对那些穿越类型小说嗤之以鼻,无论他们先前是干什么的,只要一穿越,马上就能脱胎换骨,判若两人,性格不是张扬就是跋扈,总之以前不敢干的,穿越后都敢了,以前不会的,穿越后也全都无师自通,现在他自己设身处地的感受一下,才知道那些都是作家杜撰出来博取流量的,哪有那么神奇?就算你穿越到九霄云外,你依然还是你自己,德性根本不会有任何变化,就算日后真的变化了,也不是穿越事件改变的你,而是环境改变的你,适者生存,优胜劣汰,想要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下成长,有些许改变那是在所难免,可要说能牛逼到开挂,哼哼,有点扯淡。
压下心头的忐忑,周泰安故意变得威严冷酷,大手一挥,在半空中向下虚压了几下,清清嗓子,用军队里士兵汇报工作时的嗓音大声吼道:“都静一静,现在所有父老乡亲都听我说。”
台下的乡民们见到一群同样身着蓝色制服的男女走上主席台,知道管事儿的人来了,立时噤声,瞪着一双双好奇的眼睛望向主席台。
周泰安自然也换了衣裳,他体态匀称,是个天然的衣服架子,无论什么衣服套上去,都能显出与众不同,如果说士兵们穿着制服显得英姿飒爽,周泰安就是威严沉稳,透露出完全不同的两种气质,一种领导的风采已经在他身上悄然滋生。
“首先我要介绍一下我自己,还有我们的国民自卫队。”周泰安环顾四周,朗声道。
“兄弟我大名周泰安,承蒙绥海公署长官抬举,来咱们伦河维持地方,我们的队伍叫做国民自卫队,顾名思义,就是咱们乡亲们自己的队伍,和奉军不同,我们不效忠任何个人和组织,我们成军的宗旨就是服务于民众,保护地方,欺负百姓者是我们的敌人,破坏百姓生活秩序者是我们的敌人,打骂,杀害,抢掠百姓者更是我们的敌人,今天我周某再次立誓,但凡让百姓不得安生者,我只有一个办法对付他,那就是杀无赦。”
周泰安没有事先预备草稿,因为他觉得如果照本宣科,那简直就是侮辱人的一种体现,也不能让人产生共鸣,只有即兴演讲,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才能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可,因为照着稿子念,哪怕你说得天花乱坠,都会有表演的成分在里面,这和台上唱戏的没区别,都是过嘴不过脑的例行公事,或者说混饭吃的手段,只有真情流露,才是一个人最能博取认可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