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栀子花是我最喜欢的花,若有机会,我带给你看看吧。”
苏皖明白,他既在冷宫,只怕很难走出来。
一想到这里,她眼波流转间,竟轻言出口。
裴懐胸腔里那颗心随着这句话,跳动得愈发厉害。
嬷嬷曾说,人这一生,也许会遇到许多句让人动心的话,但最触动人心的,是承诺。
彼时,他年幼无知,怎知承诺二字为何物?
但这一瞬间,他好像明白了。
“你为什么喜欢?”
裴懐的指腹不断摩挲着栀子花纹,触感软绵,配外面这道娇弱的声音,仿佛恰到好处。
“坚强,永恒的爱与约定,还有一生的守候,这是它的花语,很美好吧?”
苏皖作为苏家嫡女,一直克己端庄,这是她的使命,是她的责任。
她想,栀子花与纸鸢,是自己藏匿于暗处,不为人知的一点点放肆和渴望。
【坚强,永恒的爱与约定,还有……一生的守候吗?】
裴懐急促呼吸着。
“我能……”
他犹豫片刻,说:“我也想,喜欢这样的花。”
苏皖一听,欣喜地侧身。
“你也喜欢栀子花吗?”
裴懐小心翼翼地问她:“我可以吗?”
“这是什么傻话,当然可以。”
苏皖眉眼弯弯。
“那我,以后也喜欢了。”
裴懐说得愈发小声。
苏皖扯下脸上的面纱,忽然觉得心底某处总想冲破界线的意识像是被人认可,那种喜悦,唯有她才知道,是多么激动人心。
四下无人,她敢于以真面目示天地。
面纱被纤纤玉指紧紧拽于掌心,绝世之容显露。
苏皖贴着宫门,透着缝隙问:“你要与我互通姓名吗?”
裴懐缩了缩腿,他的名字吗?
苏皖勇敢地说:“我叫苏皖,你呢?”
“你叫我阿懐吧。”
裴懐终究没有勇气告诉她真相。
他害怕自己一个废弃的皇子,会把门外的她吓跑。
“是哪个字?”
裴懐纠结了一阵,“待我与你同赏栀子花时,我会亲自写给你。”
这是他的小小希冀。
他以承诺回报承诺。
听他这么说,苏皖心中竟也跟着莫名悸动一番。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一句话可以有如此力量。
苏皖只当是今夜雪景美好,她心情尚佳的缘故,强压翻涌的思绪,镇定了些,才说:
“好,以后,我就叫你阿怀。阿怀,此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她自然没想那么多,只以为裴懐的名字是最简单的那个字。
“朋友?”
裴懐不敢置信地想着,她愿意与自己继续接触?
就这么简单,只是互通了姓名?
“对,阿怀,你愿意吗?”
苏皖轻声询问他的意见。
裴懐深呼吸着,才颤抖着喉头。
“我、我愿意。”
他作答的声音显得略微急促。
苏皖永远不会知道,今夜她字字句句,都在一点点将深陷泥沼的裴懐拉回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