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年轻,往日也因被冷宫众人磋磨惯了,身子骨每每熬过来反而越来越健壮,很快就退了烧。
不然,自己只怕没那么好受。
他早就听到了冷宫外头急急传来的脚步声,于是索性给他们装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一是为了掩盖苏皖来过的痕迹,不叫他们生疑。
二来,裴懐也是为了试探这一帮宫人,他想知道,自己倘若真要死了,他们真的就能如往日一般天不怕地不怕吗?
但看到刚才他们一脸神色放松的样子,裴懐冷笑一声。
看来自己就算是个无人问津的废皇子,但骨子里流着的承帝血脉到底叫他们不敢冒险。
若是如此……
裴懐心中有了算计,若是如此,可就别怪他好好利用自己这身皇家血了。
他站起身,走进殿中,来到床榻前。
只见裴懐俯身把藏在被褥里的狐裘披风拽了出来,又从怀中摸出苏皖相赠的暖玉,拿在手里细细摩挲一番,眼中深深,猜不透思绪。
他是想和苏皖再见,也想和苏皖共赏栀子花时相赠名讳。
但却绝不是以现下这个狼狈的样子,她是苏府的嫡女,何其尊贵,但他呢?
眼下他什么都不是,难道要叫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如一个畜生般再与她一门相隔不得亲近吗?
不,这不是裴懐想要的。
他捏紧手中暖玉,眼中恨意滔天翻涌。
冷宫里这群人欺他辱他多时,从前他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心无希冀,便任由他们踩在头上。
但现在不同了,谁让他遇上了苏皖,谁让他有了欲念,谁叫他察觉到了这群狗奴才的软肋?
他想出去和苏皖堂堂正正相见,更想走出冷宫活在太阳下。
既然他们不敢真叫他死,那他就要他们……死!
月韶端着温水慢慢走进殿中,当看到裴懐站在床榻前,被褥上一件精致的狐裘披风明晃晃映入眼中,而裴懐手持一枚翠绿玉佩,哪里有刚刚病歪歪将死的样子?
月韶是个心思灵敏的人,不然多年来也没法在李园手底下讨生活混到心腹的位置。
她虽然还摸不清头脑,却只觉一股凉意直直窜上心头。
“你……?!”
裴懐握紧暖玉,阴恻恻转过身,裂开嘴笑了。
“你都看到了?”
月韶忽然感到一阵浓烈的杀意朝自己快速袭来,她颤抖着手,捏紧手中托盘,刚想转身跑出去喊人。
裴懐却已抢先一步,快步冲过来拽住她,大手将月韶的口鼻一捂,在无人问津的黑暗大殿中,月韶整个人直接被裴懐拖了进去。
月韶泪花都吓了出来,她怎么也想不到,裴懐平日毫无反抗能力,现下却能如鬼魅一般可怕。
裴懐一脚把殿门踹得关起来,月韶手里的温水被他腾出一只手稳稳放在地板上,而她在裴懐手下根本喊不出一点声音,只能喉头呜呜咽咽着。
裴懐做完一切,暴起将月韶死死按在冰冷的青砖地上。
他声线似游走人间收割性命的阎罗,贴近月韶耳畔,随着他呼吸将至,月韶整个人都炸起了寒毛。
裴懐盯着他,黑漆漆的双眸在阴暗的宫殿中衬得格外骇人。
“你想活吗?”
“那就照我说得去做,我便饶你一条贱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