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昊忽然觉得:他应该做好一个父亲该做的。他不能让自己的两个儿子陪同自己陷进这堆烂泥里。
“雷胥、安小洁”,雷昊心中默念着这两个名字。多年来的局面太过胶着,如一潭死水。不知道让炽焰搅进来,将会是怎样的局面与结果?
当夜,雷昊得知邰氏将雷颍接出荷西院后,不知道出于怎样的心理,雷昊信步来到了荷西院。
荷西院僻静、冷清,也是整个雷府最好的避暑之地。
见到雷昊,安小洁面色阴沉,在小客厅接见了他。
待得老仆妇由姑姑退下,只剩下二人时,气氛更是冷凝。
安小洁阴翳的双目隐藏着愤怒与憎恶的火焰,对着雷昊问道:“你来干什么?怎么?想看我的笑话?”
雷昊心中寒冷,微微有些酸疼。面上笑道:“怎么?我就不能来看望您么?”
“眼下没有外人。就把你那副嘴脸收一收!”安小洁移开视线,冷冷的说道,“你若是想看到我落魄孤独难过的样子,只怕你要失望了。”
安小洁再次冷厉地看着雷昊,一字一句说道:“雷府,由不得你做主!”
雷昊笑笑,说道:“您错了。我知您是为颍儿的事恼我。可这本便是颖儿做得不对。大嫂也是爱女心切,这才急着想把颖儿教好!”
安小洁冷冽无情地看着雷昊,眼中有着无法遏制的怒火。
“再说了,”雷昊顿了顿,接着说道,“父亲已经将雷府的家主之权都移交给我了呢!”
“那又如何?有我在,你翻不出什么浪!”安小洁忽然笑了。面上的微笑与恼怒、嘲讽交织在一起了,形成了诡异的笑容,阴冷如毒蛇般地眸光直视着雷昊,“你母亲被我踩在了脚下。你被我的儿子踩在脚下。他日,你的两个儿子照样被我的孙儿雷烜踩在脚下!”
雷昊如坠冰窖,前仇新恨瞬间被挑起。双目燃烧着熊熊愤恨的火焰冲向安小洁,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着。
安小洁哈哈大笑起来。
待得安小洁笑声停下,雷昊周身放松下来,面上露出欢愉而又感激的笑容,说到:“您不知道吗?父亲,今日已将那幅画赠予了炽焰。”
如被一道惊雷砸中般,安小洁呆愣当场。
雷昊微笑着转身离去。
走出荷西院,听到里面传来的砸碎瓷器的声音。雷昊的笑容越来越大,心中却越加悲凉。
他此刻更是深刻感觉自己的前半生是多么的可笑和悲哀。半生活在虚假的亲情里,处处皆是欺骗和愚弄。他敬爱和遵从的人一直以来都在制造着他此生的笑话和悲剧,并将继续算计着他的后人。更可笑的是,无论现实多残忍,他心中始终顾念着曾经的那份虚假的温暖!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自觉此生都无颜再见自己的母亲,也无法面对安家人。
而现在,他的心中,再无爱恨。
安小洁怒火攻心,面目狰狞,眼中泪光闪烁。她坐在椅子气愤填膺地怒吼道:“雷胥,你好绝情!你怎么对得起我?”
由姑姑轻手轻脚地收拾着地上的狼藉。
半晌,地面恢复干净整洁。由姑姑安静地立于屋角。
安小洁已平静下来,依然面目呆滞地喃喃自语:“……你怎么对得起我……”
片刻,安小洁不再言语,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
整个房间安静下来。
终于,安小洁眼珠动了动,转向由姑姑吐出一个字:“杀!”
由姑姑身子一颤,噗通跪倒在地,急道:“老夫人,万万不可啊!避不开老家主的眼的。一旦动了,就毁了啊!”
“我知道你不忍心。毕竟那也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但是傲天才是我儿子,也只有他才能让你放心依靠。”安小洁目光灼灼,斩钉截铁地说道,“雷昊必须杀!那孽子已经开始还击了。我绝不能让雷府落入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