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意成婚早,今年也已二十三岁了,甚至她比皇帝还要大上一个月。
这样的年纪,实在算不得小,可皇帝却觉得姜意是个再单纯不过的小姑娘。
她太单纯,太容易被人骗,也太善良,因此也格外让他怜惜。
这不是头一次有人说姜意好。
从前徐佑齐也曾说姜意温柔又体贴,说他不知修了几辈子的福分,方才娶到姜意这样的妻子。
可这份夸赞,也是建立在姜意确实很贤惠的份上。
为着这份夸奖,她越发想在徐佑齐面前表现得好一些。
而今姜意杀了人,这在世人眼中是何等残忍的行为,可皇帝说她没错,说她做得对,做得好。
就好似无论她怎样,他都觉得这是好的。
这种被人无条件偏爱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美妙,纵然姜意从前决定紧闭心门,纵然她清晰的知道皇帝不可能一辈子都如此这般觉得。
但这一刻,她还是无法抑制的心动。
她点点头,“我会永远记得您同我说得每一句话的。”
“这就好,无须忧心,便是徐佑齐当真死了,朕也会保你平安无事。”
这句话,算是给姜意吃了一颗定心丸。
片刻后,有黑衣人上前禀报道:“驸马重伤,但未死,已被他早前安排在外面的人给接走了。”
倘若只是杀姜意,徐佑齐自然不用人接应,可偏偏姜意是在赵钰的手中,徐佑齐自然便要多一重保障。
而姜意从前别说杀人,她连匕首都没握住。
方才那样的情况下,能不被徐佑齐所伤,还反伤了徐佑齐,就已经是不容易了。
她毫无章法,自然没能伤了徐佑齐的命脉。
听到这话,姜意方才的那点子原就开始变淡的恐惧更加烟消云散,甚至她觉得有些遗憾。
那样好的机会,可惜被她错过了。
那暗卫又说:“经属下一番探查,驸马之所以会知道姜姑娘的所在,是因赵钰让人透露给了徐佑齐。”
赵钰费尽心思的将姜意从百花楼中秘密给赎了出来,又将她藏身到了这处,难道只是为了给徐佑齐便利?
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且赵钰若当真想杀死姜意,也断然不用这般迂回的手段。
他甚至都不用动一根手指,只需吩咐一声,姜意便没有一丝一毫的生路。
赵钰之所以这般,便只有可能是想给姜意一点点颜色瞧瞧。
“你何时惹恼了他?”皇帝问道。
皇帝自幼见的最多的便是如赵钰这种高高在上的世家贵子,赵钰还是其中最顶级的那种。
他们生性高傲,又极擅于隐藏自己真正的心思,总是要旁人去猜。
你不能及时意会到他的意思,他不会觉得是他自己的问题,反而会觉得是你有问题,你在挑战他的威严。
皇帝可以说是和赵钰自小一起长大的,他自然是了解赵钰的。
姜意对此极为费解,“我自觉自己十分听话,他问什么,我便说什么,实不知何时得罪了他。”
“那你便将你们之间的一言一行皆同朕说上一遍,朕与你分析分析。”
姜意便将二人所有对话的细节都告诉给了皇帝。
皇帝听得很认真,他原本以为,赵钰之所以替姜意赎身,主要是为了对付沈从衍,肃王的母妃是赵家一手杀害,肃王活着,对赵家来说就是一个威胁。
偏生先帝死时,给他这个最宠爱的儿子留了后手,肃王的身边有数百名武功高强的暗卫保护,又加之肃王平素里谨小慎微,很难被人抓住把柄,,以至于赵家一再努力,都未曾除去肃王这个眼中钉。
但不曾想,赵钰带走姜意,却是为了徐佑齐。
这个出身寒门,凭借着文采斐然、相貌出众一跃成为凤阳公主的心头好的驸马。
这人是有什么不对吗?
皇帝随即便也让自己的人跟着了徐佑齐。
但他没在这个问题上想多久,很快,他便看向姜意。
“赵钰应是对你有意,不过也只是有意,他这样的人,最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
“和赵钰有过关系的女人能从城头排到城尾,偏他母亲荣国公夫人不肯让任何一个女人进荣国公府的门。”
“他素来最喜欢玩弄女人,女人太过主动了,他觉得无趣,太过不主动了,他便觉得羞恼。”
“他自诩清高,不过在朕看来,他就是狭隘,就是小肚鸡肠。”
“嫁人最忌讳嫁这种男人。”
皇帝的目光,忽然变得很深,“与之相反,似朕这般的,才是你的良缘。”
姜意原本听得很是认真,不想皇帝忽然转了个弯,将话题给引到了他的身上,她不由得就有些哭笑不得。
“有皇上这般自夸的吗?”她忍俊不禁。
皇帝道:“朕身上优点多,不夸都不成,难道小意不觉得朕比赵钰要好上太多?”
这话姜意得承认,他确实要比赵钰好上太多。
不止是赵钰,他比她曾经见过的所有男人都要好上太多。
“不过话说回来,赵钰盯上了你,你要小心,赵钰这人,虽然不会霸王硬上弓,但他如今连这种下作的法子都使上了,也说不定。”
“你现在的处境有些危险,要不你跟朕走吧。”
姜意对此却表现得很平静,“您要带我去哪里?”
“宫里是不可能去的,朕现在的处境也不好,将你放在身边,便是将你置于舆论的漩涡之中。”
“朕也只能同赵钰一般,将你安置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