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举着匕首便欲朝着沈从衍的心上插去,这不是她第一次伤人,上一回是徐佑齐。
有了经验,她便知怎样才能让人一刀毙命。
她没有丝毫犹豫,只是她低估了沈从衍的防备之心。
沈从衍并没有睡着,他是装的。
在匕首离他的心上只还有一寸的时候,他忽然偏了下身子,那匕首便只插在了他胸膛的左上方。
沈从衍赫然睁开眼睛,他先是瞧了瞧自己胸膛上的匕首,然后又不可置信的看了姜意一眼。
姜意起初有些慌张,但也不过是一瞬,她便恢复了镇定。
沈从衍起身,他握着插在自己胸膛上的匕首,眼中有着明显的受伤,“你要杀我?为什么?”
他不明白自己哪里出了纰漏,他这些日子对姜意一直都很好,姜意也似原谅了他,他们这几日里看上去一直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虽然姜意心中还有疙瘩,但她也在一点一点的接受他。
他以为要不了多久,他和她就能像从前一般,甚至更好,她会成为他唯一的妻子,他们会相爱到老。
但这一切都是表象,她没有原谅他,甚至要杀他。
“我对你那么好,你却要杀我?”
“为什么会是你呢?”
沈从衍十分痛苦的说道。
“为什么?你是怎么问出这样厚颜无耻的一句话的。”姜意惨笑一声,“你以为所有的一切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吗?你一个堂堂王爷,为什么会来到一个小小的村落里,为什么会那么巧住在我隔壁,又为什么千方百计的要引诱我来到京城。”
“你一开始就别有所图,沦为你和徐佑齐之间博弈的棋子,我已经很无辜了,可你既明明知道自己会娶门当户对的棋子,却在利用了我之后,还要我一颗真心,看着我像个傻子一般被你耍得团团转,最后又是因为你的缘故,让我被肃王妃针对,险些丧命。”
“看着两个女人为你争为你抢,你是不是觉得很得意啊。”
“这个人心机歹毒,还是个祸水,你活着,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女孩子,你这种玩弄人心的怪物,就该死去。”
“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你不该死吗?若稍微有点脸皮的人,就该自刎谢罪了?”
她又逐渐靠近沈从衍,用力抽出匕首,面上不可避免的溅上了几滴血,一双墨玉一般的眼底犹如古井深潭,她就那样冰冷冷的看着沈从衍。
二人离得很近,可沈从衍觉得,他再也抓不住她了。
属于他的温柔,再也不复存在了。
他这辈子总是在失去,先是失去母妃,如今又失去姜意,他一无所有。
可他不甘心。
“我也不想这样的,你知道的,我很无奈,做这些我也很痛苦,但我都是为了报仇,我不该报仇吗?我以为你可以理解我,我以为你会是这个世上最理解我的人。”
姜意吼道:“可你的报仇与我何干,是我杀了你母妃吗,是我剥夺了你的权势地位吗?你不去找那些真正害了你的人复仇,却来找我,我是弱者,就活该被你利用吗?”
“利用人,还要利用这一颗真心。”
“我不愿意,自然便是要反抗了。”
“你的报仇与我无关,我是姜意,是与你完全无关的人,更没有这个义务去理解你。”
“我恨你,恨不得你去死啊,怎么会想要理解你,你去大街上问问,有哪个做棋子的会理解将她玩弄于鼓掌的人吗?”
“你看,你肃王的爱就是如此肤浅,渴望被人温柔以待,渴望被人理解,而你却要肆无忌惮的践踏这片温柔,到底也没改变拿我当个棋子的心,你不过是想一心索取罢了。”
“我姜意不肯被你利用,不肯被你索取,你为你的命运抗争,而我也要为我的命运抗争。”
她目光是一尘不变的冷,就好像她从前的温柔都是伪装。
沈从衍艰难的说道:“没......没有想利用你,没有只想索取。”
“我别无他法,可说到底,我也是笃定徐佑齐不敢让我将你的事情说出去,那些威胁的话,我不过是说说而已,你明白吗?”
他伸手,想要触碰姜意的脸颊,姜意毫不犹豫的躲过。
“我不信,也没什么紧要,我们的开始,就是一个错误,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错误的人。”
姜意忽然又笑了笑。
她复看向沈从衍,“你不是说你爱我吗,那我想要你死,你证明给我看。”
她将匕首交到他的手中。
“证明给我看啊。”
沈从衍艰难的坐起身,“自你重新回到我身边后,我就一直觉得与你之间隔了一层,到今日才算是彻底明白你的想法。”
“或许是因为我这一生里,前半生得到的东西太多太多,也就注定了后半生要在失去中度过。”
“我心里也在不住的复盘,倘若我知道自己会对你动心,那么当初还会不会以那样的目的去到你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