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白昊出门了。

带着手机，带着一个蓄电池灯。

咿呀呀，将厚重的木门关闭。

他哼着家乡的小曲，转身刚要走。

“卧槽！”

门外院子，几十年的枫树下，一个披着黑发，浑身白衣的小鬼，直愣愣的站在那里。

那衣袂飘飘的样子，吓得白昊差点没坐地上。

“嘿嘿。”那小鬼呆呆的望着他。

白昊快步上前，一伸手，抓着小鬼的头，喝道：“小慧，你这么晚不回家睡觉，在这里干嘛？”

他天生眼睛不太好，看不清近处的东西。

特别是晚上，更模糊。

“哎呀呀，放手啊。”“小鬼”白皙的小手，扒拉着白昊的手臂，“我下午才跟奶奶刚做的头发，你别弄乱了。”

“小小年纪，就做头发了，你就不学好。”白昊点着她的额头。

小慧，隔壁家的小女孩。

也不算很隔壁，毕竟隔开了好几个老宅子呢。

现在的远居村，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就剩下老的小的。

小慧今年12岁了，大体还能算半个留守儿童吧。

从小就奶奶带着，爸妈在外面打工。

“做头发怎么就学坏了，你太老土啦。”小慧的指头一点一点的，装出大人模样。

“小家伙，赶紧回家睡觉，站在这里再把哪家老人心脏病吓出来，我看你怎么办？”白昊说着，一把拉住小女孩儿的手，往院子外走。

“我这么好看，你说我吓人。”小慧的手松不开，就用脚一下一下踢着白昊的腿。

“一般说自己好看的，都是丑八怪。”白昊拽着她上了马路，“我就从不说自己长得帅。”

小慧翻了个白眼：“你松开呀，我本来就是回家的，看你古古怪怪出门才走过来的呀。”

看挣不脱，她一垫脚，跳起来，一记重踢，终于把白昊给踢疼了。

“哎呀。”白昊赶忙撒手，摸着屁股，“力气长了，脾气也长了哈，小家伙。”

“谁是小家伙，我都读初二了。”小慧拉起嗓门，像只黑夜里要咬人的兔子。

“初二？不对吧，”白昊用手中的蓄电池灯指着她，“我怎么算你也才六年级。”

“我跳级了，”小慧跺着脚，一脸不高兴，“我早就跳级了，你一点都不知道。”

“跳级？你这学习成绩那么好的吗？还能跳级？”白昊着实惊到了。

“哼，不像你，那么菜。”小慧环手站着，一副我是学霸的表情。

“行啊，会读书的小家伙。”白昊轻拍了她的头，“以后好好读书，要是考上大学，我买礼物给你哈。”

“那么远的事情，肯定是说说，不会真送。”小慧又一副别想糊弄我，我是大人了的表情。

“会送会送，真的。”

“才不信，要不……”小慧眼睛亮亮的看过来，“我考上高中你给我礼物吧。”

白昊挠了下头：“也行，到时候我摘颗星星给你，哈哈哈。”

“啧啧啧，”小慧摇着头，“你也老大不小了，能不能想点实际的。”

她那小手指，又指指点点起来。

“那你要什么？”

“要送当然送一整个银河啊，这多浪漫。”小慧昂着头，插着腰，笑眯了眼，像个胜利的女王。

“哎，你这小口袋里装得下嘛，就要一整个银河。”白昊上前，拉起她的手，继续往隔壁奶奶家送。

小女孩儿眼睛耷拉下来，身体往后拖着，手臂被拉得又长又直。

星空下，两个人，就像小时候那样，大的拉着小的，快的带着慢的，一路往家走。

敲开了周家奶奶的门，小慧瘪着嘴，跟奶奶回屋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