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附近的茶摊沉默的吃了碗早茶。陆七七只是静静的跟着，他很好奇冠生究竟要说什么。

老道一口一口的吃完茶，扔下几枚铜板站了起来，“随我出去走走。”

冠生老道一路带着陆七七走向城外，沿途无数的人和他熟络的打着招呼，甚至是昨晚陆七七眼见着被啃掉半个脑袋的人。

出了城绕过城墙，陆七七才惊讶的发现，城后居然有一块石山，大小虽不大却和城墙比高。

冠生老道脚下不停，带着他一路走到了石山之上。

他在面对土城的地方坐了下来，陆七七瞥见他屁股下的石地竟光滑反光，可见他是经常坐着这里盯着不远处的风都城啊。

冠生老道指了指道观方向，“他是我，可我不是他。”他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不过陆七七心中却似乎有些明白，他静静等冠生说下去。

“他！曾是呼风唤雨的第一国师，道法无边风光无限，他热爱世人，忠于王权。可本身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牛鼻子老道。迂腐，传统，不知变通。每日隐居钓鱼为乐却又有求必应。”冠生说道此摇了摇头，甩了甩拂尘。“你可知他这一生只拒绝过一次？”

“啊？”面对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发问，陆七七一时没反应过来。

冠生却明显没有指望他回答，而是继续转头回望熙熙攘攘的风都城。

“他这一生对于合规矩的要求从不拒绝，可面对国中第一人的要求他却拒绝了，仅仅因为对方想学道术。”

陆七七听到此突然想到了一个故事，一个源自搜神传里的小故事，因为篇幅太短，他都几乎忘记了，因此名字啥的一时没想起来，可如今听完冠生的话，他却将两个形象对上了。

他不禁好奇的问了一句，“他究竟为什么要拒绝？”这也是当年他看书时想不明白的。

冠生咧了咧嘴，“呵呵。”用手一圈前方的土城，“这些都是普通人，普通人可以有君王，但不可以有神仙！”他叹了口气。

“一个君王妄图长生，这如何是他能答应的？”冠生指了指道观。“自三帝混战之后，便对封神后留下道统的人立下了规矩，凡人不得修仙，修仙不入凡尘。如果再修出个蚩尤魔帝，又有谁能将其降伏？”

陆七七撇了下嘴，古代君王个个短命，追求长生也是人之常情。或许那位一统天下的始皇帝是离长生最近的人吧。可惜命短了点，等不到仙丹妙药送进嘴边就驾鹤西去了。

“他拒绝了君王便是忤逆，即使君王不下旨意，君王的忠臣也不能饶他。”冠生老道看了陆七七一眼，却见他一点不奇怪。

他捏了捏胡须继续说道:“他毕竟是修道之人，肉身虽死而元神不灭，他凭借元神现意，在城墙上含冤弹了七日七弦琴。最终还是被虚空破碎接引至此。”

听到此处陆七七一拍大腿，没想到对方居然真是老乡，虽然是千年前的老乡。

“道长说的是不是宋国宋景公的事？”他略有些激动的问。

冠生老道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原来是来自他家乡的朋友吗。难怪你听我说的故事一点不惊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