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令我没有言语的生命,难以去形容的生命,我时常都会冒出不想承认他是我“传承”的这一想法。
你说他拥有再生能力嘛,他却是一出生就半死不活的样子,还要靠着别人的心脏才能“复生”,你若说他弱小,他却可以在九岁那年,凭借着自己一人之力,在固若金汤的实验室基地里,直接将他自己的“亲妈”活活烧死,烧成了一把再也无法“复生”的灰。
我当时最“贵重”的一件玩具啊,无论何时想起来都能令我疾首蹙额,咬牙切齿。
他那怪物般存在的母亲死后,没有人再敢轻易地将他当做一个简单的实验体来看待,因为他那动不动就有可能烧死自己烧死全实验室人的样子,他得到了与我平等对谈的条件。
那一年,是他被允许走出实验基地,作为被我承认的司徒家的下任继承人正式地存在于大众视野的第一年。
除去他令我厌恶和不讨喜的性格外,他是我三百多年间创生过的子嗣里与我最为相似的一个。
理由无它,我母家具备能力的“母心”只传承于女性当中。而这几百年间,我所能生下的只有男性继承人,他是唯一一个既带了男性染色体又带了女性染色体的“唯一”。
我毫无怀疑,他继承了我母家的能力。
当年用我母亲心脏喂养的长生蛊还活着,并于这世间只留下这一只。它所能行使的次数已经不多了,我将它一直带在自己的身边。直到司徒圣尹的出生,长生蛊才认了新主人,这新主人却是我非常看不对眼的讨厌的这个人。
但是没办法,我只能将长生蛊传给了他,因为长生蛊于他身上以后,竟然有了“复还”的趋势。
可惜这廉价的“儿子”没有珍惜我对他的“重视”,而是将他刚得到手的长生蛊转身种在了那个给了他一颗心脏的女娃身上。那一年他实际七岁,她一岁。
那一年,也是那个女孩第一次走入我视野的一年。
我还记得那一天,我知道了我宝贵的玩具被那个死小孩弄没的时候我即刻怒火中烧地跑去了他所在的屋子,直接一把将他提拉了起来,又提着他冲去了他的隔间——那个女娃的所在。
“喜欢她嗯?”我提着他来到了女孩的身边。那时候她还很小,白嫩嫩的仿佛冰雪所融成的小小的一团,仿佛人轻轻地在她的身旁呼吸,都生怕将她吹化了。
她的羽睫很长,像两个团扇子,翘着极好看的弧度,附在娇嫩无瑕透着薄晕的肌肤上,小巧的鼻子初见雏形,美得一看便知是神的呕心力作,嘴儿小小的肉嘟嘟的,让人忍不住想要用手摁上去,怕是一节指尖的大小都能够完全地覆盖住她娇花似的嘴儿。
她睡的很熟,脸蛋上透着动人的樱粉色。她完美的诠释了什么是真正的白雪公主,一看就很精致很精贵的模样,哪怕这样幼小,也足以让一大众常自喻自己为仙女为美人为公主的一干人等都衬得连提鞋都觉得手糙了,不配。
作为一个长生“怪物”的我当然第一眼时并没有太大的触动,因为作为一个参与过太多无数实验项目的人而言,天使样的婴孩最后又惨死甚至是变成怪胎后再死去的例子我见之太多,最美的人在我这样的人眼里也仅仅是一个“对象”,一种模板罢了,我不会轻易对之产生任何惊艳或是怜悯的感情。
就算是从小与我一起长大的伴了我几百年之久的小七,对我而言,也无法令我产生什么特别的感情,她与其他人于我心里的区别,不过是一个更为好用、涉及更多利益的存在罢了。或者说,她是我于这个世界中、游戏人生里使用得更多更为顺手的游戏道具、功能道具。
可惜她太蠢了,竟能被自己参与“创造”的儿子就这么灭了。
三百多年的经过,不如那刻灰飞烟灭时给我带来的深刻。
我最后记下的只有她到死还是那么一副扶不上台面的蠢懦的样子。
当然,这是后事暂且不提。
先提到这个将我的长生蛊擅自间就给出去的那廉价儿子又是如何的呢?
被我逮着抓到女娃的房间后便宛如恋爱脑附身的模样,一脸痴痴地看着那床上的女娃。
还真是和他的“娘”有几分模糊的相像。
那一刻,我真的气笑了。我执起他的下巴,试图让他看着我,他的眼神却还可以分毫没从那人儿的身上挪动半分,没有半分他已然犯下“罪行”和错事该有的自觉。
“你不该给我个交代?”我的手指指骨收紧,磨牙凿齿道。
他一把拍开我的手,伸出自己的手,在我的面前毫无避讳着,他牵起了那个贪睡的女娃一只小小的手,小心地握在掌心中,轻轻地上下摇晃,嘴角提耸着挂不下来的弧度。
他道:“嗯。”
嗯你麻了个蛋。我不是对一切蠢货感到轻蔑,而是深感一切的蠢物都不配和我站在同一个维度呼吸,甚至是与我靠近。
“在乎她?”
“嗯。”
“我没有跟你说过长生蛊意味着什么?你还有胆将我的长生蛊植到她的身体里?你怕是不知道我会因此反而想弄死她?”
他突然扭转过头来,看着我,明明淡漠的眼睛在黑暗中竟透露着那么一丝阴冷和狠厉。
他的唇弧突然弯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这个怪物,从他出生后我就没看到过他第二个表情,何况乎是“笑意”。
如今他对我突然“笑起”,无论是不是那么的不正常,我都突然有了一种久违的游戏之心。
我看着他对我道:“我知道你不敢。”
不敢?老子从出生到如今活过的这几百年间,就没有想却不敢的事情。
他冷笑一声,并没有立即回答我,而是又转回了头,盯看着床上的小人,一脸满足的笑容,和面对我时的那种笑完全是两个极端。
我是个很有耐心的猎人,此下也有些心痒难耐。
我伸出手去,想要将女孩提起,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明明外貌和体型上看不过就是个三岁稚子,力气却大的甚至胜过一个普通的成年男人。
“我说过你不敢,你若敢字冒出来,我就灭了你的手脚。你若还是不死心,就算你有十条命,我也照样见你一次杀你一次。不要以为你与那个女人有多么的不同,带着自以为的聪明是吗?”他突然抬起眼目,看着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知道吗,世界就是不会存在所谓的公平。努力的人比不过天赋的人,天赋的人,比不过还未出生就已经超越了站在终点的人。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不是很想知道我作为你们的种到底继承了你们什么样的能力?是不是很揪心,怎么也无法检测出来?我可以在这里告诉你哦,因为啊,我的视线所及便可以包囊这个世界。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对吗?就是当你还在思索着以为自己可以如何拿捏我的时候,在我的意识里我已经可以衍算出无数次的我们可以发生的任何经过。你一定以为那也不过是我自己的意淫罢了,但是不是噢,只要我可以进行选择,我们所在时空的发生就会按照着我所想的一切继续进行。明白什么意思了吗?就是你再胆敢动她一次的时候,我就在我的意识里将你肢解,我会让你下一刻就会看到头首分离的你自己!”
我怔愕,甚至有一瞬间地感到舌头的打结说不出话来。然后也只是片刻的时间,我眯起双目狞视着他:“你别想用一种说法来糊弄我,如果你真那么大本事你不早就将她带着离开了?她现在只有丁点大,凭借你的本事哪怕你现在只有7岁左右,但还有什么是你能做不到的?将她做小媳妇养起来到大,也不用害怕别人对你们做些什么,从小的养成,长成更为契合你的模样。还能有你做不到的事情?还用在这里跟我说些虚张声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