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今日仍是在太阳拂上山岗前起的身。每月到了一日,狐半腰的人都异常忙碌。
若是天气晴好,人们便会上山捕猎,抓到的小野畜便留给自家珍食;若是灵祖保佑而猎到了什么稀奇玩意儿,便可拿到市集上摆卖一通,再用换得的钱购置些新家备。
阿水初至狐半腰的时候,清早的太阳照下来便能教她热得不能自己,而随着每月过去,天气逐渐转冷。转眼,便要到了寒露。
听村里人说,不知是前阵子江北那儿涝大水的原因还是怎的,今年的寒露比以往更添湿气。这对阿水来说是好,可对一些老人来说便是大折磨了。
于是清早上岗的时候,就显眼得少了些老辈们的身影,只留得一些年轻力壮,耐得住苦的。
而阿水,当就属于后者了。
“阿水,你可等等我来!”
打猎的主力陈宜,背着弓弩在后头一手扒着草一手撑着竹木的,气喘吁吁,依着阿水的步子,一步步往山岗上爬去。
那阿水动作可灵活了,一旦她熟悉了路线后,根本不用谁来带路,反而以她的速度和活气,能将带路人狠狠甩到身后去。
她听见声音,只转过头喊着:“你不快点,后头的猎物都给别人猎去了,看你还拿什么给老头儿还钱!”
她的笑高高扬着,被和熙温暖的日光融化在料峭的秋风之下,晕开了好一层浓浓的情谊。
阿水只简单用绢布扎了下发,散发顺自然垂下,被带起在风中,沾染了一点山间水露,在日光下莹莹闪亮,却一点不显凌乱。
“你这个好妹妹呀!”
陈宜看着调皮的阿水笑得开心,不自觉就消了方才的疲惫,借着竹木的力又开始了攀登。
自从有了阿水这个妹妹后,他只觉得在狐半腰的生活平添了些光彩,就连平时的打猎也不再无趣了。
阿水自个儿也背了个弓,色泽光亮,还是陈宜专门在市集上给她买的,较他的轻巧些,给女子使是再合适不过。
“这个地儿已经被我们搜寻得差不多了,野畜们应该也不会来了,换个地方吧。”
陈宜跟着阿水来到这地方,放眼四周,才发现这是自己以往常来的一块地儿。
“你看你要带路也不仔细看看的,这下好了,野畜是都要给其他猎人打走了。”
陈宜笑着打趣道,一边又扯着她要往别处走去。
哪知阿水“嘘”的一声,忽然伏在了地上,看向陈宜挥了挥手,示意他也跟自己一样趴下来。
陈宜哭笑不得,拾掇了下弓弩,也照她的样。
“你倒还是专业,看见什么了?”
“小声点,”阿水轻轻说着,手指向前方的一处土坡,“听见了吗?”
“啊?”陈宜面上透露着疑惑,“听见什么?”
他们伏着的一块地便是土坡的斜缘。狐半腰附近的山上几乎都是这类小土坡,有高有低,虽有竹木扶持,但爬来也极其不易。
土坡顶缘一般会有灌丛遮挡,因而除了翻越过坡,也见不得下面有什么东西。
可偏偏阿水的耳朵特别灵。
“下面有东西……好像在撕咬着什么。”
阿水说得一副认真模样,奈何陈宜怎么侧耳细听都听不出什么。
“那你好生待着,我去看看,莫惊扰了野畜。”
说着,陈宜就往前匍匐了几步。他半蹲起身,却在刚要端起弓弩瞄准时顿住了动作。
“怎么了?”阿水见状,不禁好奇起了身。
却见陈宜惊恐地转过头,声音颤抖地说:“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