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奈找了个洗手池净手,仔细擦干水渍,按着楼云舒在河边长椅坐下。
职业所迫,她现在已经学成取美瞳神技,指腹轻轻一捏就把隐形眼镜拿出来。
楼云舒也很配合,眼皮都不带颤一下,江奈无意间碰到他卷翘的睫毛,还忍不住拨了拨。
薄薄的镜片取出瞬间,墨黑瞳孔似乎拉长一瞬,眨眼的功夫,又恢复如常。
江奈疑心是自己的错觉,定睛再看,却只见他双眸水色迷离,顾盼生辉,眼角泪痣朱红妖冶。
这样的大美人竟然眼神不好,江奈忍不住惋惜。
“走吧楼叔,我想去看看那边的花灯。”
楼云舒垂眸看了眼,虽然画面不甚清晰,却能很轻易拼凑出全貌:少女莹白小手攥着他一根食指,同小孩牵家长无二,掌心温度十分热烫。
他实在无需她提供类似导盲犬的帮助,可鬼使神差下也就这么往河梯边走了。
老板娘一见人就热情地吆喝上,“小娘子,过来瞧瞧漂亮的河灯咯,和你家相公放一个,求琴瑟和鸣早生贵子,灵验的嘞!”
江奈大囧,立刻甩开楼云舒,尴尬解释,“婶婶,这是我家叔叔,河灯怎么卖?”
大婶立刻笑嘻嘻地一指,“20一只,30两只,那边有纸笔,小娘子有什么心愿尽管写上,这河水可是从东边青穹山流下来,有菩萨保佑嘞!”
江奈心想佛祖什么时候帮月老干上活了,但还是给大婶微信扫了30块,挑了一个荷花小兔子和一个荷花小螃蟹。
楼云舒瞥了眼提到眼前的小螃蟹,嫌弃皱眉,“太丑了,不要。”
“哪里丑了?小螃蟹挺可爱的,跟你多像,在哪都横着走。”
“我多大你多大,到我这个年纪还不能横着走,干脆打回娘胎重造。”
江奈想反驳四十多岁不能横着走的人多了,但看他提了河灯往老板娘摆的木桌走,赶紧快步跟上,“您老慢着点,有台阶别摔着……”
楼云舒步履从容,握笔蘸墨,挥毫而就,一行棱角分明的楷书跃然纸上。
十有九赢天下事,百无一可意中人。
江奈回过味来,他毕竟不是普通人,尽管高度近视,却丝毫不影响行动。
“楼叔好本事,别人都是十有九输,到您这就输一回啊?”
“一回不输该遭天谴了。”
楼云舒随手将河灯一抛,小螃蟹稳稳落在水面,随风缓缓往下游飘。
河边停着一艘小画舫,江奈跟在楼云舒后面上了船,掌船的渔家姑娘眉开眼笑,“客官里边请,酒茶小吃二位随意。”
江奈在简陋的小棚里坐下,果然看见矮桌上摆的茶壶、干果、肉干和一些小糕点,角落放了几坛黄泥封口的酒。
“梨花白,此地特产,尝两滴?”
楼云舒倒热茶烫洗了茶杯,拍开坛封倒了两杯酒。
小镇人家自己酿的酒,看上去不算清澈,江奈捧到嘴边轻呷一口,淡淡的梨花香,绵软顺滑不辣口,比白酒好喝不止一点。
“这酒度数不高吧?别说两滴,我喝两升都醉不了。”
船桨划水的哗啦声中,小船缓缓前行,两岸是古街人家挂起的五彩灯笼,偶尔还能听到其他小船上唱着悠扬的采采莲曲。
习惯了城市的快节奏,这种悠然恣肆格外难得,哪怕心里清楚是当地居民为招揽游客特意营造,还是不由沉醉。
于是江奈捧着酒杯喝得满脸通红,眼神也开始飘摇迷蒙,黏糊糊落在对面白衣如画的老妖精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