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身上大部分的伤口都已经结痂了,只剩背部伤口太深,有点发炎,还需要两天一换药。
前几天浅濑响和阿望还在的时候,本着男女有别,摆了一道木屏风将散兵的铺位隔开了,趁散兵收拾碗筷,南柯捧着包扎用品躲到屏风后,剪开斜裹在胸前的绷带。
寝子好奇地蹲在边上看着她,没过一会儿,半扯半咬着废弃的绷带,滚在地上自顾自玩了起来。
要是有面镜子就好了。
南柯慢慢撕着背后黏连伤口的布料,痛到拧眉屏住呼吸。
反手的动作没法不牵扯到伤口,努力到一半,她还是放弃了。
做了半天思想准备,捡起衣服准备回头喊“国崩”,却看见散兵本人就不动声色地斜倚在屏风边上。
南柯脑子里某根弦被狠狠一弹,飞快遮住胸前。
他站在那里多久了?!
“决定求我了?”散兵倒是面无异色,腔调带点料定她会屈服现实的宛转。
南柯定了定神,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以……帮我一下吗?”
“喵?”仰躺在地板的寝子被打着旋儿踢了出去,发出一声茫然的低叫。
落日余晖未散,从背后的窗口映进来,南柯低着头,看散兵长长的影子靠近,和自己的重叠在一块,变成暖灰色的一团。
背后的散兵似乎是半跪了下来,一只手随意搭在她的右肩,一只手按着她的伤口。
刚碰过水的手指凉意舒适,多少驱散一些疼痛,轻轻拨动凝固在伤口表面和血痂难分难舍的纱布。
“还以为你不知道痛呢,”骨节匀称的手指捏着一小截绷带伸过来,在南柯手边的酒碗里浸了几秒钟,而后缩回,不多时,后背传来酒精蒸发时的湿润凉感,“自愈力差成这样,还每次都往上撞。”
“只是刚好这里的神像……唔!”南柯低声辩解到一半,被突然刺痛的伤口逼得咬住了唇。
“谁让你顶嘴了?”
不说话就不说话。
南柯低头,拧眉忍受背后软化的血痂被一点点撕扯开去。
散兵处理伤口的手法很娴熟,只是力道过于轻了,针扎般的疼痛感被拉得很绵密,不算剧烈,但到后面南柯还是出了一身冷汗,一手极力挽着遮挡胸前的衣服,一手撑在膝边,无声忍耐。
昏黄的光晕打在她的脊背上,滑腻的细汗反射着星粉般的光亮,因为垂头而向两边散开的发丝间,是细细的脖颈。
一条形状清晰的脊椎一路弯到散兵手底,穿过四道深浅不一的细长伤口,直至没入下方束带松散的裙腰。
每每看着她这样忍耐,散兵总有种说不出的微妙心情。
有时是被他亲过之后,她躲闪视线,微抿下唇装作无事发生。
有时是遭到他人辱骂或伤害,分明是该愤怒怨恨的时候,偏偏也忍着,事情一过就又毫不在乎地牵动嘴角。
到底是怎么养成这种习惯的?
极其烦心,烦心到他想发火。
但只要他发火,她绝对又会开始忍耐。
啧。
但多年的执行官生涯,又让他早就学会欣赏这种一碰即碎的凄惨。
就没什么……既能让她难忍到哭泣不止,又能抒解他心中暴躁的惩罚方式吗?
背后突然没了动静,伤口附近的血管因为过于敏感的神经一跳一跳,搏动明显,南柯缓了缓,微微回头:“国崩?”
过了几秒钟,散兵扯起一卷新的绷带,命令:“抬手。”
南柯用手背揩掉从额头滑落下来的汗珠,吸了口气,慢慢坐正。
手指带着绷带擦过胸侧,从她的一边腋下绕到另一边腋下,南柯忍着羞耻,低头看见被挤压变形的自己,声如蚊呐:“那个,国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