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卿从梦笔斋回来,马不停蹄把整理好的事项列举出来和陈清姿一起商量,确定了各项细节后又给四个庶妃分配了任务。
就这样,除夕家宴有条不紊地准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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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西南方向,西黎城。
燕扶光乘着风雪一路来到这里,带领随行侍卫连夜在城内城外巡查。
西黎城的天气没有京城那么冷酷,空中雪花点点气势不大,可凛冽的寒风不比京城的心软,直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跟着燕扶光一同来的还有燕清淮。
他都没怎么出过京城,一路上咬着牙挺着,害怕给队伍拖后腿,也怕被燕扶光嘲笑轻视。
这会儿他手都冻僵了,吸着红红的鼻子看了会儿图纸,出声道:“三哥,咱们要在这里停留多少天,你不是说还要顺路去一趟西北吗?”
燕扶光刚打听消息回来,闻言看他一眼,说道:“多停留几日,我总感觉这里太平得有些不同寻常。”
燕清淮揣好图纸,又吸了一下鼻子:“哦,好。”
燕羡之那事过后,他好像就一夜之间成长了很多,从前最爱顶嘴抬杠的人乖巧听话了不少,甚至在燕扶光提出要出京巡查时主动请求加入燕扶光的队伍。
“喝点酒暖暖身子。”燕扶光扔过来一个装了酒的水囊,利索地翻身上马,发号施令,“行了,先回客栈休息,明日再继续。”
两个人的房间挨着,燕清淮翻来覆去睡不着,还是鼓起勇气敲开了燕扶光的门。
门内,燕扶光刚沐浴完,头发还有水汽。
燕清淮举起酒坛:“三哥,喝点儿?”
他轻轻睨一眼燕清淮,侧身让开点位置:“进来吧。”
出门在外,方进宝也没带,洗漱沐浴的事都是燕扶光自己来,他拿了块干净的帕子搓搓头发,接着坐到燕清淮对面,仰头闷了一杯酒。
燕清淮举着酒杯还等着碰杯呢,人家就喝完了,他撇撇嘴,敢怒不敢言地跟着一饮而尽。
“大半夜不睡,你有什么事?”
燕清淮犹豫了一会儿,忽地出声问道:“你之前是不是经历过很多这种事?”
“被细作得逞?没有经历过。”
“不是……我是说三哥你是不是经常这样,干一些我们不知道,但是很辛苦、很累、很危险的活儿。”
燕清淮声音越说越低,他是熙和帝最小的儿子,虽然生母身份并没有多么尊贵,但就因为他年纪最小,所以从小还是很受宠的。
他长在皇宫里,见过最多的是后宫阴私,自以为那已经是很残忍狠毒的事情了,可没想到,在面对家国之难时,那些小打小闹根本上不了台面。
“我没见过,但是也想象得出来,你在战场上肯定面临着比我们现在危险千百倍的境况。”燕清淮吐出一口气,抓起酒坛灌了自己一大口,“父皇说,有什么难题只要有你都能迎刃而解,可三哥你又不是神仙,刀剑砍在你的身上也会流血,不该把所有的压力都放在你肩上。”
“我从前不懂事,听别人的风言风语听多了,也觉得你身上杀气重,不敢和你亲近。可是明明不是这样,要不是有你,咱们大燕还不知道会被人欺负得多狠。”
“大燕是咱们的国家,不该只有你一个人为大燕拼杀操劳,我想,我应该承担起我的责任。”
说着说着,两大颗眼泪砸在桌子上,燕清淮胡乱抹了两把,瓮声瓮气地站起来说:“反正我不会的就问你,我又不笨,多学多做就好了。”
燕扶光好笑地送他出去,其实内心也庆幸世上只有一个燕羡之,不然他再使劲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