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寒暄后,护士小姐询问了范闲为什么会来做原质体验员。
好听的说法叫原质体验员,说得难听点其实本质上就是试药小白鼠,这份工作往往只有真的缺钱到一定地步又还没有负债的人会尝试几次。
除此以外就是不爱惜身体只想赚快钱的年轻人。
毕竟这份工作的性质和卖卵也差不多了,甚至危害更重,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在一次原质体验中死去,或者在某次体验后保送精神病院。
护士小姐虽然不了解范闲,但多少对于范闲自身的能力有一点认知,可不是所有人的介绍信都能有效果的。
因此,她很奇怪,甚至很不解范闲这样的“体面人”为什么要从事这一份工作,对于这样的“体面人”来说,联邦定额的五千报酬应该不算什么才对。
对于这个问题范闲含糊了过去,并加紧催促护士小姐准备好体验原质的所需器材。
其实就是一些贴在范闲身上的贴片用来监控他的身体情况。
在一切准备完成后,护士小姐拿着针筒有些为难,看着范闲认真询问道:“范先生,您如果缺钱的话这段时间我存了一点......”
“不用。”范闲死死攥着拳头,勉强笑道:“请快一点好吗?”
护士小姐终于没有坚持,将针管插进范闲的静脉,开始注射原质液化稀释液。
随着药液顺着血液流入心脏,流经大脑,范闲感到前所未有地困倦和疲惫。
“嗡嗡嗡”的蜂鸣声在他耳畔响起,眼前的世界一点点变得苍白模糊。
感知到药效生效,范闲缓缓闭上了眼,而后再次睁开,听着耳畔的哭声陷入了困顿。
——我?这是在哪......
我疑惑地转过头,看向死死攥着自己手的儿子,眼中流露着欣慰。
——我?我不是......对,我是该在病房。
尽管体内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文火慢烤一样阵阵发疼,但看到这孩子,我总是忍不住放下提着的心。
大儿子还是那么沉稳,就像一贯以来那样,在他母亲离去后,代替母亲的职责帮我打理好了这个家。
我想,我亏欠他是最多的,他作为长兄义无反顾地照顾着弟弟妹妹,却从来没有人问他到底想要什么。
我看着他露出笑意:“我记得你小时候...想...想要吃炸鸡,你最喜欢吃......为什么......”
说着,我才察觉到自己说话都困难,每说一个字胸口就像被锤子捶打一样疼痛无力......
——我终究是老了。
我看着他,这才发现他也老了,他也有几根白发了。
我抬起手,想要帮他摘掉头上的白头发,在尝试了几次失败后,只得对他露出笑容。
他也笑了,他大概明白我想说什么了。
而后我看向不远处站在窗台旁,面色恍惚看着外面的老二。
——真是......戒了烟吧,别跟我现在一样......
老二很好,至少事业上比他哥哥要好得多,但.....该成家了.....别整天像个小孩一样......什么不婚主义.....现在的小孩真是.......
最后,我将目光投向和丈夫一起站在床位,掩面哭泣的老三。
真是......一点不叫人省心,从小像个男孩一样,现在又找这么没主见的男人,真是不叫人省心,真是.......太美了啊。
她太美了,她明明和我有一样的血脉却和我截然不同,她不像我这么古板,她活泼,艳丽,像是永远舞动的舞者,像是永不坠落的朝阳。
天呐——她的眼泪像是宝石,天呐,她为了我还专门化了妆。
如果......如果能将她的眼皮一点点割下,如果能痛饮她的尿液,如果.......啊~啊......哈.....日记啊......日记,今天又是我的神赐日......
日记,我迫不及待要告诉你我发现了怎样的瑰宝,日记?
我的日记呢?
我看向握着我手的陌生人,疑惑出声:“我的......日记哪里去了?”
“日记?”中年男人怔了怔:“爸,您什么时候有过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