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修看了两家,选定了一处房子租下。这房子是两层建筑,底下一层房主自己居住,二层共四间,外面还有水池和公用厕所,已经租出去了一间。邢修的这房间里有一张床一个桌子一把椅子,租金最少是押一付三。房东再次询问邢修是否一个人住?因为他不想人多了吵。邢修说自己是一个人,交了钱,拿了钥匙,在椅子上长久的坐着,对着窗外一眼望不到边绿油油标枪一样挺立着的玉米杆子没有焦点的看了好大一会,起身出了门。
回到四排房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在火车呼啸着经过的间隙,邢修在门外就听到大哥和父亲的吵闹声。他听了一会,知道是大哥要结婚,需要用钱,但是父亲邢远说没有,你弟邢修住院的钱还没有结完……
邢远的话音未落邢车声音猛地大了起来:“老三住院要你出钱?保险公司没有赔偿?货场那边没有垫付?你要出什么钱!”
邢远也大声说:“你什么都知道!你知道什么?”
邢车声音更大:“我知道老三住院你就没有去过医院一趟!你整天忙什么?你有什么比你儿子住院更重要的事情?”
邢远:“……你管老子忙什么?老子去不去医院要给你汇报?”
邢车:“忙到底忙不出结果!瞎忙!”
“呯”“哐啷”两声,邢修知道是父亲将吃饭的碗摔了:“老子瞎忙?那你不瞎还问老子要什么钱?”
邢车:“你除了摔碗砸锅你还会什么?从小到大你就会这样拿我们姊妹几个出气,你越发火越说明你自己无能……”
“老子无能还日出了你!”邢远怒不可遏:“你能自己赚钱娶老婆,别日你妈的问老子张口!”
邢车:“你手里的钱都是你的?我从小到大,从上小学开始节假日就去捡破烂捡煤球到人家农村田地里去拾麦穗玉米绿豆,到了初中之后就开始装卸货搞搬运,赚的钱全都交给了家里,这些钱就是存银行这么多年都有多少利息?你拿着我们弟兄几个拼死拼活赚来的钱去喝酒去请别人喝酒,你多潇洒!这会要我自己赚钱娶媳妇?天底下怎么有你这样的家长!”
邢远吼道:“你这是要跟你老子算账?老子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
邢车:“你别再说这种让人笑掉大牙的话!你什么时候正眼看过我们几个?你把我们几个当不掏钱的雇工!别的不说,老三那会刚生下来晚上要吃奶吵你睡不成觉,你那吼声都能将人耳朵给震聋了!他几个月的吃屎娃能听懂你吼叫什么?你一天辛苦?谁不辛苦?你辛苦难道不是应该的?你辛苦你能对我们几个大喊大叫,我们辛苦却不能说一句话!我那会看老三,他刚会走路,头差点碰桌子上,我急忙扶他,手碰到桌子角上的钉子上,当时我的手鲜血长流,手掌差点戳穿了!家里那会没有一个人,我就抓了一把灰按到手上止血,疼得我眼冒金星,你回来不问我手怎么样,反倒是骂我老三裤子都尿湿了怎么不给他换?外面菜畦都干透了也不知道浇水!我一只手怎么给他换?我看着老三还要浇地!我才多大?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的死活?你这会说一把屎一把尿,我羞先人!”
“我打死你这……”
“你打!你试试!你以为我还是小时候那样任你揉圆揉扁!”
邢远和邢车吵吵嚷嚷,张招娣在屋里一声不吭,这时有邻居像是路过,笑着对邢修问回来了,邢修知道这人是想看自己家的热闹,他没心情和这些邻居继续虚情假意,反问:“你这是拉屎还是尿尿?”
邻居讪笑着过去了,屋里没有了响动,邢修推门进去,果然眼前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