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玥嘲讽:“真是蛇鼠一窝。”
赵长风却拍着桌子大喊:“你这毛头小孩儿懂什么,这世上的人自私自利,谁会去考虑别人的生死,旁人的性命不过蝼蚁一般,而我只是想活下去。你看那桃娘,她自小便被家里人卖去给人做丫鬟,凭着刺绣天赋挤进绣房,却因为那家少爷看上了桃娘的好颜色,就被那雇主以惑主的罪责打个半死扔到乱坟岗,若不是我把她捡了回来,早已尸骨无存。再说那做饭的钱三,本是个孤儿,跟着一个老厨子做学徒,因为刻苦用功受师父赏识,便被同为学徒的师哥骗到城外推进河中。还有那个张力,一个铁匠学徒,只因力气大打坏了旁人定做的长剑,便被东家喊打喊杀,若不是他力气大,推开那人逃走,哪里还有命在。”
说完便捂着肚子,却没有任何不适,猛然抬头看向陆玥:“你骗我?”
陆玥用手沾了杯里的茶水在桌上画圈,一脸理所应当:“你好骗啊。”这人异常谨慎,越是谨慎越会给自己做心理暗示,陆玥便引导他往相信那药是真的,赵长风捂着嘴下意识说出名字,心中却开始相信那药真的有用,到后面已分辨不清是自己想要倾诉还是那药的作用了。
赵长风气的双拳紧握:“小小年纪竟这般狡猾,长大还得了,只怕也是一方祸害。”
陆玥对他逞口舌之快丝毫不在意:“行得正坐得端,又不似你这畜牲行事,又怕得了什么。还有你说的那个张力,只怕不是因为怕东家打杀逃走的吧,让我来猜猜,他力气颇大,脚上有官府扣押杀人犯用的重型锁链痕迹,他失手将东家打死被抓,逃狱出来的?还有你们怎么认识的?你因着被人认出来又被抓进去了?同是杀人犯在一个重犯牢房,你能言善辩,蛊惑了他逃狱?”
赵长风双目圆瞪,这些从没有人知道,这少年怎么知晓。
“看来我猜对了。”陆玥看着他慌乱的神色轻笑,上身往后靠去:“你们这些年一共杀害了多少人?”
“你这么聪明,自己猜啊。”赵长风目眦欲裂,掐着桌沿的手背青筋毕露。
“看样子是不打算说下去了?”看着那军爷已将方才招供的信息录完,笑着看向紧咬牙关不欲再言的赵长风:“能让人说真话的药我是没有,可是我有旁的方法知道你们做的所有坏事。”
陆玥手指翻转,轻轻点向桌上已绘制成的小型阵法,一道无形的水雾涨起,将陆玥和赵长风包裹,一旁的人只看到两人静止不动。
陆玥抬手念诀“溯源”,赵长风只觉身旁景色转换,脑中被强行回忆起过往,时间一闪而过,陆玥眼中闪过了然,面色黑沉的收功撤去阵法,手中银针击出,将赵长风定在远处动弹不得。
“昭元九年八月初十,雨夜,一对父子赶路投宿,摄以迷香,被害后剔骨食肉;次日三个富家公子投宿,摄以迷香,被害后剔骨食肉;同年腊月初四,雪夜,一对母女带仆人共五人投宿,饭菜中投以迷药,被害后剔骨食肉......”
那军爷听着陆玥慢慢说出,记录的笔颤个不停,等记到今日自家上官遇害,已过去两个时辰,天光大亮。
大雪方停,三个军爷将赵长风用麻绳捆了,嘴里塞了破布。从杂物间翻出几把铁锹,在这个院子中间往下挖去。
不过挖了几锹,便挖到硬物。白森森的骨架混着雪泥暴露出来。三人也不敢再动,忙回去寻陆玥。
陆玥未等三人开口,便说:“雪已经停了,可以两位军爷到就近的衙门报案,你们破案有功,也好向上交待上峰遇害之事,我们暂且等在这里,也好为你们做个见证。”